第二章 路人甲:荣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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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你认识的人中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我们可以称他为路人甲。

他参与了你某一时期的生活,可你却对他的长相,姓名,年龄和过往一无所知。

路人甲就像你生命列车上的一位乘客,也许在列车上呆了短短几分钟,也许呆了长长的几十年,你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因为他太过平淡,实在无法引起你的关注。

他路过了你的生活,默默地注视过你,默默地注视这个世界,最后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一群人中,总有一个或两个人是这样的路人甲。

永远独自一个人。

没有一个人愿意主动和他攀谈,没有一个人主动参与他的生活,没有一个人对他感兴趣。

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这种场景,在大家兴高采烈的聊某件事的时候,路人甲喉头抖动着,憋了半天,终于想要开口参与讨论,而大家却自然而然的改变了话题,而他,尴尬的现在原地,张着嘴,发出空洞的声音。

也总有这么一个人,当众人分组休闲或者完成任务时,他一个人被剩下,他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他人开心的交谈。

永远独自一个人。

路人甲,他可能是个学生,按部就班的上学,考试,毕业。

在毕业几年后同学会,却没有一个人去通知他参加。负责联系同学的班干部甚至都不敢确认,自己的班里究竟有没有这么一号人物呢?!即便知道有这么个人,自己既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又懒得去打听,反正他一个朋友也没有,路人甲来了反而会很尴尬。

不过,或许在同学会聚餐清点人数的时候,偶尔有人能察觉到他不在,询问之下,众人相顾惘然,肯定有人会疑惑地问:“我怎么对这个人一点印象也没有?真的有这个人吗?会不会是你记错了?该不会是隔壁班的吧。”

疑问得到了解答,众人继续觥筹交错,瞬间便把这位仁兄抛之脑后。

路人甲,他可能是个员工,每天朝九晚五,上班下班。

他在自己的岗位上勤勤恳恳,既没有过错,也没有贡献,如同一颗螺丝钉,甚至,这颗螺丝钉都是可有可无的。

即便他一次不落的参加公司的聚餐、活动和年会,可他始终是一个人自酌自饮,他坐在哪里,哪里便成了死亡之地,没有欢歌笑语,没有交流谈心。

在他的后背似乎一直存在着一个黑洞,所有照射过来的光都统统的被吸进去。

路人甲,他可能已经退休,到了垂暮之年。

他没有老伴,不知道是否有子嗣。

一个人孤零零的蜗居在冷冰冰的家里,起床,吃饭,看电视,睡觉。

独自一个人死去。

甚至没有人知道他已经撒手人寰。

直到他的尸体散发出鬼神难近的气味,被附近的邻居察觉到难闻的气味报警,他的遗体才得以安置。

讽刺的是,引起邻居注意的是气味,而非他许久未曾出现。

也许他是单身一个人,也许已经有了伴侣,也许已经有了孩子。

可,没有人会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哪怕问他的伴侣或者孩子对他是什么印象,他们多半会歪着脑袋,想半天,然后索然无味地说道:“他这个人,如同白开水,乏善可陈。”

他长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带没带眼镜?

和他曾经共事过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给出肯定的答案,记忆中的他的影像都是模糊的。

也许,也许他留着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发型,也许戴着眼镜,也许肤色黝黑,也许是中等身材,没有人能给出肯定的答案,因为不曾有人真正留意过。

即便留意过,也转眼就忘了。

荣耀—就是这么一位典型的路人甲人物。

荣耀,性别男,1996年5月中下旬出生,家处十八线海滨小城市。

他的父亲荣山是当地一家小汽车维修厂的员工,他的母亲江秀竹则没有稳定的工作,偶尔帮人家做一些零散的手工活,赚一点小钱。

在那小小的县城,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节奏很慢,生活节目十分单一,小镇上的人值得做的事情很少,无非就是凑在一起打打牌,逛逛街,跳跳广场舞。

在所有的不值得一提的琐事中,婚嫁丧娶,传宗接代是人们生活中最最重要的部分。

荣家人丁稀疏,而荣家父辈那代人偏偏赶上天灾人祸,荣耀的几个叔叔伯伯甚至都没来得及成家立业,便被疾病和饥饿夺去了性命,而荣耀的爸爸却幸运的存活了下来。

荣耀的爷爷去世的早,奶奶独自一个人好容易把这么多孩子拉扯大,却一个接一个的意外去世,只剩下荣耀爸爸——荣山这一个男丁。

如果老荣家到荣山这里绝了后,断了根,奶奶只怕自己死去之后无颜面对在九泉之下荣耀的爷爷了。

所以,传宗接代成了荣家的首要大事。

从江秀竹嫁入荣家那天开始,荣耀的奶奶就开始了无止境的催生唠叨。

而荣耀妈妈也争气,刚结婚不到半年,肚子就有了动静。

这一下可真的把荣耀奶奶紧张坏了。

她天天烧香拜佛,奔来跑去重金寻求各种生男孩的神丹妙药,各种杂七麻八的中药。甚至神经兮兮的给母亲吃各种传闻中会生男孩的偏方,什么鹅蛋清和着味精一起吃,什么在肚脐眼上敷雄黄,什么吃白色大公鸡,各种吃块茎植物:白薯、土豆、山药什么的……

总之,她只诚心诚意的祈盼上天不要断了荣家的香火。

同样荣耀奶奶什么家务活都不许荣耀妈妈干,生怕有什么闪失伤了胎儿。

那段时间家里鸡飞狗跳,最后连原本并没有倾向的荣山夫妇都跟着祈盼老天保佑肚子里是个男孩,万一是个女孩,只怕奶奶受不住这个打击而倒下。

好在上天开恩,不知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偏方起作用了,还是上苍听到了荣耀奶奶虔诚的祈祷,总之,她得偿所愿了。

在狠狠折磨了江秀竹十几个小时之后,产房的护士满脸微笑的出来跟焦急等待的荣山和荣耀奶奶报喜,说她生了一个男孩。

荣耀奶奶高兴地老泪横纵,脸上却挂满了笑意,满脸的皱纹如同盛开的菊花,忍不住冲进去看看这个自己盼了多年的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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