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冰氏孤儿（1 / 2）

 黑暗恍如囚笼，束缚着那颗小小的内心。

他拼命挣扎着束缚，想要从黑暗之中醒来。

可，凄风袭来，究竟刺痛了谁的双眼？

他的眼皮轻轻地抖了抖。

凄风拂过脸颊，撩起了一缕雪白的发丝，然后透过肌肤，吹入了心扉，却冷入了骨髓。

滚烫的热泪顺着眼角无声滑落，他终究无法逃避命运为其编织好的人生。

他挣扎着睁开了眼，脑海中回荡着那一句满怀期望的凄厉之声，“孩子们！我会用这最后一丝力量冰封此地数十载，将剩余族人保留于此，在此，吾之亡灵，等待尔等，王者归来……”

镜像化为一缕白烟，随风散去。

周立用力地甩了甩头，心头诸多疑问，已然迎刃而解，再度看向他时，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这一切，通过冰步凡血脉凝聚而出的画面，若非亲历，绝非如此真实。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周立的内心里仿佛随他走过了一遭轮回，心头…沉甸甸的。与此同时，如此剧烈的情感波动，仿佛也是他不曾有过的感触，那模糊的记忆之中，似乎早已记不清了。。。

就在他发愣之际，冰步凡默默上前，对着北方雍州之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后，“咚咚咚～”，如捣蒜般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片刻之后，只见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额头之上已然磕出了血丝，双目之中更是赤红一片，面色凝重而肃穆。

“今天……便是我冰氏一族十年大祭的日子……”

一双赤目盯着溪边流水。

只见清澈见底的流水中，麦穗、鳑鲏、白条，一群杂鱼正无忧无虑地嬉戏着，时而躲进石缝，时而追逐回游，好不快活。

只是，当那一双无悲无喜的目光落入了水中，它们却浑然不知，大难将至。

他的目光由无悲无喜渐渐的变得呆滞起来，一颗跳动的心，似乎骤停，充满了死寂和绝望。

水中幻影，如花似镜，映着他那如同刀削斧凿一般的脸，虽然干瘦，可棱角分明。两目沧桑，面有朝气，充满了复杂与矛盾的一张脸。

溪水东流下，水中少年仰面，岸边少年垂首，两道目光碰在一处。冰步凡的心中一阵迷惘，面上渐渐失去了神采，眼中也陷入一丝绝望……

渐渐地，时光悄然流逝，岁月偷偷溜走。

仿似，过了很久，又似弹指之间，直到溪中无数杂鱼，随着那道绝望目光投入，仿佛越游越慢、越游越近、越游越轻。

渐渐地，它们好像失去了浮力，慢慢地漂出了水面，开始一条、两条……直至成百上千条，一一翻着白肚，眼看是活不成了。

“这是……意境！！！！”

站在一侧的周立，无意看着水中，大片大片漂浮而起的死鱼，登时，大惊失色，低喝一声，“好可怕的意境！”

说罢，他当即侧身看向少年，那种眼神如同看待妖孽与怪物一般，与此同时，少年应声回头，不由自主地向他看来。

四目相对，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一道目光，却令得周立毕生难忘。

只见他的眼中满怀沧桑、死寂、空洞、绝望且充满无尽感染力的目光。

目光之下，令一切生灵心生幻觉，竟有种生无可恋、先死而后快的执念。

周立一时无防，陷入意境之中，脑中‘嗡嗡’作响。可他毕竟实力通玄，本能反应迅猛，当即用出一丝灵力包裹着灵魂，守住了心扉，这才回过神来。

也就在这时，耳畔间突然想起了冰步凡请辞的声音。

他已然回过神来，道：“周叔，我想我…是时候离开了……”

周立沉默了好半刻，心头想要挽留，可开了口，却说出了一句违背心意的话来，道:“你…想好了吗？”

冰步凡坚决地点了点头，面上逐渐恢复神采，道:“我想…是时候去完成我的使命与责任了！我也要亲自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冰氏一族之荣耀，不可因我而磨灭！”

说着，他突然转过身来，后退三步，对着周立深深地鞠了一躬，肃道:“多谢周叔当年救我性命，于我有再生之徳！”

抬首处，再鞠躬，又道：“多谢周叔十年来悉心照料，于我有养育之恩！”

再抬首，他猛然跪下，磕头道：“此大恩大德，冰步凡没齿难忘，自当铭记于心，它日…若能报得血海深仇，侥幸不死，日后，定当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