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另一个自己(1 / 2)
苏峻从王财兴办公室回到班级,和大家说这一节课上自习,接着又叫了一个同学去王财兴办公室谈话。他用疑惑地目光望了望余真,显然他没有遇到王财兴的任何刁难,只是回答了几个比较尬的问题而已,所以不太明白余真刚刚到底叫自己小心是什么意思。
余真尴尬地笑了笑,接着继续低头做题——天大地大,学习最大。
前前后后大概有二十几个学生被叫去谈话,余真悄悄留意过,这些被叫走的学生既有家长因工作原因经常晚上不在家的,也有家长正常在家的。余真微微摇头,没有从其中再发现什么不正常。等到谈话结束,王财兴背着双手踱进教室,在班长张玲的桌子前停了下来,俯下身子和她说了几句话。张玲微微点头,接着就走出了教室。
余真没有理会,继续做着自己的事。可写着写着,他感觉身上越来越不自在,似乎有谁在一直盯着自己。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同时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教室,发现王财兴站在讲台边,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
余真一个激灵,赶紧把头低了下去,作出继续做题的样子,同时心脏突突的跳——现在的他对于王财兴不寻常的举动满心都是警惕。
而这时,他的余光瞥见王财兴缓缓向他走来。他保持头不懂,眼睛斜挑,同时用手托腮,作出对着某道题沉思的样子。他看着王财兴慢慢走到自己的身边,接着越过自己继续向后走去。可他仍然感觉浑身僵硬,因为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并未消失,他能感受到王财兴正站在自己身后,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背影。
突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把一直保持紧张状态的余真吓了一个激灵。他飞快地回过头,迎上了王财兴的视线。
不知是不是他看错了,他看见王财兴的嘴角稍稍向上勾了起了一个讥讽的弧度,但又飞快地恢复到一如既往的严肃。只见王财兴低下身子,压低声音跟他说:“咱们上个月订的辅导资料今下午会送过来,厂商之前给送了一批样版我给落在了我以前的办公室,刚刚让张玲去替我拿了,可我怕她一个女生抱不动,你去帮帮他吧——钥匙我已经给他了。”
余真心里很想拒绝,可想不到拒绝的理由是其一,最主要的是在王财兴的目光注视下,余真完全没有拒绝的勇气,艰难地点了点头,将这个奇怪的要求答应了下来。
不说那所谓的“样版”的说辞,单说已经过了一个月,王财兴却一直没有去找,偏偏挑在今天让余真和张玲去取,就已经十分地古怪了。
因为还没下课,校园里除了巡逻的保安就没有其他人了。余真看着保安慢悠悠的步伐,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现在不管看到什么都疑神疑鬼的,虽然保安在大白天巡逻本身也令人迷惑。余真穿过小花园,爬上一道楼梯,来到了人烟更稀少的东校区。东校区的建筑是莲城一中最早的教学楼,而在新教学楼兴建后这里迅速没有了人气。那些经历了几十年的风吹日晒,斑驳的墙壁,生锈的铁栅栏和开放式的走廊过道,举目皆是萧瑟。
余真轻车熟路地走进其中一座教学楼,他曾经在这里待过一年,可看着教室里空空荡荡,满地都是碎纸屑的样子,他也有点难以想象这里一个月之前还曾坐满了学生。
老教学楼只有四层,余真沿着楼梯来到三楼,听见从王财兴之前的办公室里传来了翻找的声音。循着声音余真来到曾经办公室的门口,正好看见张玲从一个柜子里一捆捆地往外抱装订起来的报纸样的东西。
看见余真进来,张玲有点开心:“哎,班主任让你来帮我忙对吧?这些资料实在是太多了,柜子里还有呢,我一个人是真的抱不过来。”
余真见状迎和了声,走上前去搭手帮忙。他瞥了一眼地上成捆的资料,在封皮印着“每周数学报”五个大字。看着这些不薄的资料,余真苦涩地瘪瘪嘴,想到这么厚的资料每周都要做,他现在的心情可谓十分糟糕。
当余真和张玲又搬了两捆资料出来之后,发现剩下的资料似乎不知道被谁翻阅过,不仅没有绳子捆起来,甚至有不少被翻乱了,一张张杂乱地堆在一起。余真和张玲看到这景象都傻眼了,两人对视了一眼,余真说:“咱们……应该不需要把这些排好顺序吧?”
可张玲一向责任心十分强,只见她虽然也面露难色,但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做事就得有始有终,反正这些看起来很多,但真正排起来也是很快的……应该吧。”
余真刚想继续劝说张玲放弃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直接给稍微归拢一下抱回去得了,可就在这时他隐约间好像听见在走廊上有人在说话。他侧耳听了一会,问张玲:“哎,张玲,你来的时候这楼里还有别人吗?我刚刚怎么听见了有人在说话?”
张玲已经开始着手整理被繁乱了的资料,头也没抬:“没有啊,我来的时候没看见楼里有人。大概是你听错了吧?我就没听到。”
余真疑惑地忘了眼门外,也不再多想,上前开始帮着张玲一起整理起来。可没整理一会儿,余真又听到了说话的声音,并且这一次要比刚才真切许多,依稀听见是在呼唤谁的名字。余真放心不下,放下手中的资料,和张玲说:“我真的听到有人说话,好像是在叫谁的名字。我想出去看看。”
张玲闻言,抬头白了他一眼:“我怎么就没听见,疑神疑鬼的,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吧。”
余真打了个哈哈,但还是走出办公室门。他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发现走廊上没有人。可正当他想转身回去时,那声音又一次响起,这一次他听得更加清楚了,声音是从四楼传来的,而那声音叫的名字正是他的名字:“余真,余真……”
此时的余真出乎意料的平静。今天一天,他从刚起床时的惊慌,再到中午被谈话时察觉异常的不安与疑虑,再到发现和自己背影十分相像的人影时的惊怒交加,他的神经在一次次的冲击中已经麻木了,现在当他听到这怎么看也不正常地呼唤时心中竟然出奇的平静,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终于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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