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量 十六(1 / 2)
张智难驾着马车,生怕被重甲铁骑追上,于是朝杏梨村反方向策马狂奔,兜了老大一个圈子,总算绕回了杏梨村附近。马不停蹄地冲进一处密林中,才勒马将马车停了下来。
此时乌云蔽月,黑暗无光,林中静谧无声,流萤飞舞,张智难端坐在车驾上,沉寂了好一会儿,冷不丁出言道:“别躲了,都出来吧。”
只听一阵轻微的齿轮转动之声从车底传来,四条人影倏忽凭空出现在马车两旁,仿佛从地底冒出来似的。身法之快,实属罕见。
只见这四人皆黑衣黑面,身形凝立,呈四角之形,将张智难围在当中,同时四肢微曲,肌肉紧绷,仿佛随时会暴起伤人。
张智难略一思索,道:“你们应该不是闯王的人,那些骑兵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
其中一人以麻木空洞的声音说道:“他们没有必要知道。要是知道了,只怕瞒不过你。”
另一人声音沙哑,似乎年纪不小,道:“我们本想等你搬粮时再下手,没想到你还是察觉了。”
“你是怎么察觉的?”一个娇柔的女声从一名黑衣人口中发出。
张智难笑了笑,道:“我一乘上马车便知道了,这马车车轮深陷入地,只怕载重约有两千斤。但我策马奔腾之际车内粮食却晃动剧烈,发出米粒摩擦之声,以此粗估仅重千斤左右。那么不是车轮镶了金,便是车里藏了人。”
此时那名始终沉默的黑衣人发出闷雷般的声音,道:“别废话了,杀了他。”说罢,四人纵身跃起,宛如四道黑线,向张智难缠去。
只听一声巨响,车驾顿时四分五裂,四人心中惊讶,急遽退开。定睛望去,只见张智难却已不见踪影。
“南斗,用清风识踪术。”那名声如闷雷的男子说道。
那名女子闻言,立即双手一合,周身清风拂起,向四面八方吹去。跟着眼睛一亮,指着头顶一棵大树树冠,道:“在那里!”
另外三人毫无迟疑,各挺兵刃,向着树冠跃起,三道银光闪过,将树上一个人形斩成四截。
三人站在同一根树枝上,上下轻轻起伏,显出极高明的轻功。那声如闷雷的男子蹲下身子,细细查看那堆残躯断肢,忽然露出惊恐神色,急忙抬头道:“北斗,小心……”
话音未落,树枝上站着的一名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身子一晃,往树下掉落。另一人则身形骤退,滑向地面那名黑衣女子。
那女子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还以为同伴受伤,是以向自己飘落,急忙上前意欲搀扶。忽然觉得胸腹关元,膻中穴一震,身子蓦然定住。跟着一把冰凉的匕首搭在了自己脖子上。
那名声如闷雷的男子从树上跃下,双目闪着寒光,盯着那名手持匕首之人,说道:“你是张智难?”
那人扯下面罩,微笑回应道:“除我之外还有何人?想不到闯王为了杀我,连隐刀门四大金刀使者都派了出来,看来真是下了血本。嗯……你是不是叫作天煞?”此时乌云散去,月光照下,密林中如同白昼,人人看得明明白白,此人不是张智难是谁?
天煞冷汗落下,颤声道:“你在我们第一次攻击时就杀死了天狼,之后一直在扮作他行动?”
“错,我并未亲手杀他,不过将他赤身露体地抛到树枝上而已,是你们杀我心切,贸然下手,才将其杀死。”张智难严肃地说道。
“怎么可能?你竟在一瞬间完成了擒人,穿衣,抛掷三个动作?还惟妙惟肖地模仿其动作身形?这如何是凡人能够做到?”天煞后退一步,喉结打滚,颤声道。
“怎么不可能?你们动作虽快,但与我义弟比起来却如同静止一般。加上我时常习练道家遁术,瞬间穿衣对我来说毫不为难。至于你们的动作形貌我观察已久,短期模仿并无露馅之虞。”张智难颇有耐心地解释道。
“这……你既然武功如此高强,为何……不一开始便下杀手?”天煞心中恐惧不断扩大,竟有些牙齿打架。
张智难苦笑一声,道:“你们对我毫无威胁,杀你们做甚?另外我想查明你们底细,是以给你们机会动手。”
说罢,将手中匕首往地上一扔,那匕首顿时没柄而入、消失无踪。
张智难面色冷酷地说道:“你们回去秉明你们门主,说张智难并无与闯王结仇之意,只是希望闯王莫要行那穷凶极恶之事,以免招来天怒人怨,自取灭亡。另外我生性喜静,莫要再派人骚扰于我,再有下次,莫怪张智难下手无情了。”说吧,周身一股强烈的杀气发出,望去竟呈血红之色,且浓稠有如实质,一时密林中宛如阴风怒号,喊杀声四起,惊起无数鸟雀。
天煞浑身大汗淋漓,倏忽坐倒在地,竟是半分也动弹不得。神志恍惚间,张智难已然将马车驶离,走得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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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智难将马车驾到杏梨村,取出粮食,放在路当中,大吼一声:“来分粮食喽!”接着用力一拍马屁股,那两匹军马长嘶一声,拉着马车便跑。
张智难耳听村民渐渐往此处聚集,嘴角一扬,刹那消失在村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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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智难用了一个时辰方才回到他黄木林中的小屋。
他刚到达黄木林前,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从林中弥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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