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远芳古道(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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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者声音洪亮,显然内力充沛,鸿雁一听之下,立时辨出来者是谁,当即出言回应道:“易武阳,你怕是有所误会,你妻子并非我俩所杀。其中隐情以后我会向你解释。”

她这声音刚刚传出,便听得门外一声长啸。一条红影越过大门,如同烈火一般向鸿雁扑来。

鸿雁突出一掌,与那红影一碰,随着一声巨响,那红影与鸿雁皆连连后退,几乎同时站定。那红影露出面貌,赫然便是易武阳。

鸿雁沉声道:“易武阳,此刻大敌当前,我无意与你争斗。你那妻子虽然身死,但亦有复活可能,等此间大事一了,我再与你详述。”

易武阳双目通红,身子颤抖,道:“复活,鸿雁,你当我是三岁小儿吗?”说罢,他身形一晃,再度如风火一般杀向鸿雁。

鸿雁无奈迎击,周身寒气遍布,空间宛如冻结,易武阳这炎阳驱血虽然神速,但在这寒气缠绕之下速度大打折扣,堪堪与常人无异。他咬牙切齿,在鸿雁周围游斗,想要趁虚而入,伺机下手。

鸿雁这寒气与至阴冰封那冰雪效果类似,但她体内真气远不如仙体,无法持久。而易武阳炎阳驱血也时效不长,两人这般对峙,看得是何人内力先行耗竭,彼时便要分出生死。

两人这般耗了一会儿,鸿雁忽然笑道:“这架打得毫无意义,恕不奉陪。”说罢,她骤然隐去身形,消失不见。

易武阳大惊失色,忙收了炎阳驱血,运功于耳,细听声息,想要查知鸿雁下落。但听了半天毫无收获,不由心下着恼,一转眼瞥见郭树临神情木然,站立一旁,当下怒吼一声,道:“你这小子,定是与鸿雁沆瀣一气,害死了我妻子,如今还成了这满清走狗,实是罪该万死。”说罢,他双掌相合,一柄血剑从中出现,劈向郭树临。

郭树临傻站不动,直到血剑欺近身前,才挪动身子,堪堪避开。易武阳身随剑走,红光飞舞,将郭树临卷入其中。

易武阳身为血龙门前门主,此刻虽未使用炎阳驱血,但剑招也凌厉无匹。剑风四散,众人只觉得寒风袭体,不由得纷纷后退。

唯有柳如是神情紧张,牢牢盯着阵中二人,一刻也不眨眼。

眼看易武阳正大占上风,电光火石之间,郭树临极快地夺下易武阳手中血剑,向易武阳肩上一刺,易武阳大喊一声,向后便倒,众人瞧得真切,只见他右胸口出现一道伤痕,泊泊往外冒血。

柳如是尖叫一声,奔上前去,拦在易武阳身前,向郭树临道:“够了……他怒火攻心,故失了理智,还望郭少侠手下留情……”

郭树临面不改色,点了点头,抛去血剑,垂手退在一旁。

柳如是转向易武阳,撕下一片衣裙,将易武阳肩上伤口牢牢包住,柔声道:“你夫人之死,的确非鸿雁与郭少侠所为,你可怪错了人。”

易武阳被自己血剑所伤,火毒入脑,兀自昏昏沉沉。恍惚间竟将柳如是看成了张卉心,呢喃道:“卉心?当真是你……你可知我想的你好苦……”

柳如是双手一颤,如遭火噬,急忙离开易武阳,咬唇道:“你可认错人了。”

鸿雁现出身形,走到柳如是面前,问道:“柳姑娘……你怎知张卉心之死与我无关?”

柳如是先前那话语声音极轻,没想到竟被鸿雁听了去,登时哑口无言,半晌才支吾道:“我只是随口瞎说,安慰易门主而已。”

鸿雁不依不饶,追问道:“你以前认识易门主?”

柳如是皱着眉头,闭口不言,忽而迈开步子,扭头便走。

在柳如是动身的那一刻,鸿雁耳中传来柳如是那若有若无的声音。

“从前有一条古老的道路,上面空空荡荡,一朵花都没有。”

“后来有一朵花自远方飘来,在这条古道旁落地生根。”

“这朵花对它的新家很满意,但它也偶尔黯然神伤,想念它的故乡,但那故乡已经没啦。”

“它故乡曾有一位花农,对这朵花极好,这朵花想要忘记一切,重新开始生活,但遇到这位花农,总不免有几分故人之情,因此对那花农稍加照顾,以报答他昔日恩情。”

“话已至此,点到为止,往事如花,便让它随风而逝吧。”

随着柳如是退回人群,那声音也逐渐消失,鸿雁若有所思,凝立不动。

鲁管仲、钱谦益快步上前,将易武阳扶起,坐在一旁靠椅上,七手八脚地救治起来。

皇太极向鸿雁问道:“仙子,这人莫给便是散播血花之人?”

鸿雁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一位伤心的莽夫罢了。”

众人本已放下心来,听了鸿雁这般说法,心情又沉重起来,好不容易挨到天色发白,便纷纷出门查探。待见到门外并无异样,八旗旗主大喜过望,立时护送着皇太极匆匆离去。

好端端一个婚礼不欢而散,鸿雁歉疚地对郭树临说道:“树临,抱歉了……没想到你我婚礼竟然……”

郭树临微微一笑,摸了摸鸿雁脸颊,道:“无妨,你我之间已无需走这等过场。”说罢,他骤然转身,快步向门外走去。

那情状,便如急于逃离鸿雁身旁一般。

鸿雁知道事态正在失控,向着她无法预测的方向驰去,而她却不知问题究竟出在何处,这等情形令她不安至极。

这场意外似乎使皇太极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其后三日,他借口身子不适,身处后宫,连早朝都不上了。第四日凌晨,他突然下旨召见了几位重臣,亲口下令八旗旗主在属地自查,搜寻那制造失踪案的恶徒,如再有失踪案发生,那属地旗主便有玩忽职守之罪。

如此一来,众旗主哪敢怠慢?每日均带齐人手,在属地附近村庄巡逻,但那恶徒似乎听到了风声,偃旗息鼓,不再作恶。盛京连续数月不曾发生案件,皇太极虽不甚满意,但也逐渐淡忘此事,不再挂怀。

这数月以来,鲁管仲一面修桥筑城,一面寻找萧贱下落。但萧贱不知去了何处,始终不曾露面。

由于明清两国条约生效,边市开放,来往两国的商队也逐渐多了起来,张智难混入某间镖局,也来到了盛京,与鲁管仲碰面。这位傍着鲁管仲这颗大树,整日游手好闲,美其名曰寻找萧贱,实则到处瞎晃,将盛京上上下下逛了个遍。

这天张智难又是早出晚归,鲁管仲见状,破口大骂道:“兀那色鬼师伯,整日里吃老子喝老子,却只知逛窑子,连半点活都不敢。明天老子不伺候了,给你安排个差事,去工地搬砖。”

张智难神色郑重,道:“废话少说,速速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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