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畏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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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您说的那样。我们只是不适合在一起。”

尊重往往是自重最好的朋友。对方像是认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语气也变得和缓了许多,“可您不把孩子父亲的相关证明拿来,我们也没法测算孩子父母的年收入啊!怎么罚款呢?再说,未婚这一块,还必须要有父亲来做dna鉴定啊!”

“不过是上一个户口,怎么会有这么麻烦!”张凡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你们可以先结了婚,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离嘛!”对方好心地建议,就像婚姻是一件外套,穿上可以再脱一样轻松。

“如果,我是说如果,孩子的父亲不存在了呢?”张凡的怒火已经变得像一块石头,想要砸死刘谦礼的心都有了。

“那你也要把他的死亡证明拿来啊!”对方不依不饶。

“嘟”地一声,张凡挂断了电话。

不得不面对问题带来的烦恼,并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她再一次想到了刘谦礼。如果换作别的女人,会怎么做?告诉他实情,因为想要把孩子生下来,请求他帮助给孩子一个身份而不是‘黑户’?张凡很清楚她不可能像别的女人那样,她就是她自己。无论从智商还是情商的角度,她都不认为刘谦礼会真诚地接受这样的请求。他会觉得“社会抚养费”不过是想要从他那里得到金钱补偿的名头,尽管他并不缺钱,就像他并不缺少女人一样,他会保持绅士风度的同时用寒透骨髓的微笑来嘲讽她,用“你想要多少?”这句话来证明她漂亮的脸蛋和性感的肉体是可以花钱买到的事实。他还会怀疑让他去做dna鉴定不过是她滥情过后想要找到孩子父亲的尝试,这只会让他的嘲讽变成厌憎,即便鉴定得出的结论让他不会推卸父亲的责任,她也会饱受尊严的折磨。他甚至会认为她坦承要为孩子所做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她想要和他假戏真做的伎俩和逼迫他就范的手段。他,只会拒绝。张凡想到这里,再一次忘记了刘谦礼,也是,最后一次。

找一个名义上的“爸爸”,成为了张凡避免计生罚款和为孩子正常落户的首选。在那些还保持着若有若无联系的追求者们面前,她不得不放下曾经洒脱的矜持,直到结束手机联系人中最后一个名字的通话,她终于感到精疲力尽,心如冷霜。那些追求者中的多数,在明白了她这个未婚妈妈的心愿后,就好像突然之间站在了道德的审判席上,几乎使用着相同的口吻说着相同的话,“你这样做是不负责任的!对孩子是不公平的!”。张凡很想要反驳,很想用那些因为生下的是女孩、是先天缺陷的婴儿,就要把他们遗弃甚至是杀死的父母来反驳,难道他们的行为仅仅是遵循重男轻女的传统观念和不让孩子长大受苦的救赎心理,就可以比她获得更多的同情吗?!他们是杀人犯啊!可是张凡没有反驳,如同她改变不了他们的看法,他们也动摇不了她的抉择一样。还有追求者中的少数,他们愿意成为孩子的“爸爸”,并在事情结束后还继续提供经济上的援助,只是希望能够和她保持“亲密”的关系。张凡非常客气地表示,谢谢孩子的官员爸爸、老板爸爸……可是,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爸爸”。她为自己仅剩的尊严感到可怜。

没错,上帝是为人服务的,可上帝不是下人,他不能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一通远洋电话的问候,给张凡带来了并非解决问题首选的希望。身在美国定居的大学同学兼闺蜜钏钏,话如其名,在听完了困扰张凡的麻烦倾诉后,道出了她的金玉良言:“虽然我不理解在国内为什么未婚妈妈不能像普通人一样选择她们想要的生活,可我听得出来,你是真的爱孩子。如果你决定要生下这个孩子,可以来找我,我可以收养他(她),不过,你是孩子真正的母亲,你必须尽到你的责任和义务。”

张凡辞去了天平会计师事务所的工作,说是另有了选择,温总也没有多问,只是对她能力和业绩继续工作下去的前程表示了惋惜。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只是借口要去美国学习很长一段时间,会和他们保持联络,让他们不要担心。在办理完了所有手续后,张凡义无反顾地登上了飞往美国的航班。

一年后。在和钏钏一家人过完了平安夜,带着她们的养子,也是她的亲生儿子登上归国的航班时,想到还赶得上回家过年,张凡就百感交集。她曾千百次地考虑过如何从待产到生产之间独自面对和应付需要渡过的艰难岁月,就这样一晃而过。如果用天数来计算人生,据说只有平均3万天,她没有去多想自己剩下不到2万天的余生会怎样生活,不是消磨,也没有挥霍,她忙碌而又从容地经历着眼下以小时为单位的哺育时间。张凡淡定而不再羞怯地用母乳给宝宝喂奶,迅速而熟练地将宝宝平放在膝头更换尿不湿。每当飞机遇到气流颠簸,她都会随着机身的摇摆晃动自己的臂弯。她丝毫不担心宝宝因为饥饿或是大小便前的啼哭会惊扰到四周的乘客,带着善意的笑声常常会在那时从四面八方响起,如果不是美丽的乘务员及时制止,不知有多少乘客会嬉笑着想要走近张凡,试图亲自安抚这个爱啼哭的小捣蛋。不管宝宝醒着还是睡着了,每一个从他身旁走过的人,都忍不住要为这一张天使般的面孔露出醉心的笑容,并送上对孩子的夸赞和祝福,张凡就会颌首点头报以她最真挚的谢意。

飞机安全着陆,终于回来了。当张凡再次踏上首都机场的停机坪,迎着雾霾下透出的微弱阳光,深深地呼吸着略带沙土味道的空气时,一股熟悉而又充满温暖的感觉涌了上来。她一边紧了紧身前宝宝正在安睡的育儿袋,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电源,没有未接来电,没有短信通知。她没有告诉父母她回来的具体日子,她需要给他们和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她不知道父母会怎样接纳现在的她,还有她的孩子,她也不知道在过年前的这段时间她能不能找到新的工作,她更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该如何重新开始,就在她走出机场大厅还沉浸在对未来未知的假设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她看了眼来电号码,是天平会计师事务所温总的电话。

“张凡,我是老温。”

“温总您好!”

“好,好,我说张凡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事我可是听说了。”

张凡本感到暖意融融的心一下子落入谷底,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你怎么可以瞒着我们呢?共事多年,你不应该啊!”温总的话没有张凡意想的那样说三道四,反倒带着一丝歉疚。

“温总,我……”张凡不知该说什么,开口却又被温总打断。

“你什么你!我还以为哪个王八蛋挖了我的墙角呢!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回公司上班!”

张凡只觉得嘴唇干涩、喉咙哽咽,说不出话来。

“还有,你和孩子都好吧,他叫什么名字?会叫爷爷了么?哈哈……”

听着电话那头温总兀自开怀的笑声,张凡耽搁了很久,才握紧电话,骄傲地说:“谢谢您温总!公司就是我第二个家,我回来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下去,“我给孩子起名叫张无畏。”

温总饱含深意地嚷道:“的意思?”

张凡点了点头,“是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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