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6 讲古（1 / 2）

 三老见弧矢青梅进屋，起身稍让了让，请他们坐在对面草荐上。少顷，牛二鸠三也来了，还带了蜜酒和腊鸭，码得齐齐在居中一张几上；又拿出八只杯子倒满了酒。那酒杯就如天我们喝啤酒的杯子一大，红陶烧就，微微圆润，现在湖石家河那边就有红陶工坊遗址出土，成上万酒杯满地横陈。弧矢见他倒出八杯酒来，估摸着曾姑要来，果不其然，念头刚起，灯火一闪，曾姑进了门，手捧着一个木盘，上着烟斗烟叶。

曾姑进门，在火下看见弧矢青梅，说：“巧了，正要约你们讲古，恰好你们也在这里了。”将烟斗烟叶给众位让了，各自拈了一些在手，捏好，装好，曾姑从墙上火把座上移过火来，给各位点上火。青梅也自撮了烟丝，凑火点上了，吸一口，喷云吐雾出来，顿觉无比开心。弧矢偶尔起念，说：“不如让大家都抽口烟罢，解解乏，不然一天都闷着。”

青梅说：“对噢。我看彭觋，心不在焉；大栗也总是哭丧着脸。”

曾姑说：“他们有他们的烦心事。”对弧矢说：“我与你去罢。”

于是牛二又了许多烟叶来，只是烟斗没那么现成，青梅说：“烟嘴可以现，我都会了。”跟鸠三去厨房。恰厨下也有烟斗的材料。拣些合用的干燥柴木，挖好斗子；用烧红了的细铜棍儿捅出烟道，大功告成。青梅大喜。

弧矢与青梅去到芦生那边大屋，众人横竖八，歪在草荐上，并未睡着，只闷不声。弧矢邀他们过来抽烟。芦生递眼色给弧矢，弧矢去贤盘贤瓠身边，将他二人肩头拍拍，招呼说：“兄弟，明日还是坐船，天可以晚些睡的，过来抽烟解闷。”

贤盘贤瓠二人起身，仍旧垂头不语，面上犹有泪痕。弧矢说：“这事急也没用。只能尽情去。烦恼也无益。”说了，芦生起来出去，贤盘贤瓠也就站起出去，其他人也就陆陆续续跟了过来。又去隔壁间劝了大栗彭觋，也如此说。一时人都过来，到公这间房子里，在草荐上满满坐定。那鸠三青梅已了许多烟斗拿过来，匆忙草就，不雕琢，大家也就勉暂用。于是一屋子挤满了人，二三人一堆，传斗抽烟，传杯饮酒，听公讲古。

那时以图符传意，图符能将意聚合，在熟悉的、本生的文化圈子里能够彼此晰识，但尚未抽象成文字，讲古演歌是神巫司士化的最重要手。上庸国也是化上国，公属上庸上士，这些人掌握着歴、纺织、舟船、耕种、藏、获各种生存和生活艺，又懂导气养身、病驱邪、药医、救死扶伤；能兵善战，又吃苦耐劳：相当于天的础实验室专家，实验室学家，以十项全能学家。那老公本是善于讲古的。只听他念开场白《立五门》道：“东方甲乙木，方丙丁火，方壬癸水，方庚辛金，中央戊已土。上下与四方，天地神明烛（义同主，此时用此字方能达意，笔者注。），灵古怪妖，有来又有去，各走各正道。”念毕，开言讲道：

“我这上庸古国，自盘古大帝时起，多水泽水道，多奇鸟奇鱼怪兽怪物。这些怪物有些聪明善，羡慕人身，想修成人，它有了这想法，要与人，向人学习，是故喜与人来，有些能够变化人形，有些却还残存些披毛戴角模样。不过那怪物喜欢的人，也都是些见多识广的，看穿它是个怪，也不去戳穿它，也与它些修行方。话说上古时候，有一只大虎，不故，饱食神倦，无故钻到我们道庙里，听了些经卷，见了些道术，随顺年月，长得古老无比，巨大成，因此它那些子子孙孙都来奉承它。忽一日，它却有些不用，不喜悦。有一个聪明孙子问它：老祖你为日不欢喜些？是为这灯不好吃么？烟味不香么？歌舞不灵么？那老虎答道：这灯好吃，烟味尽香，歌舞都灵，只是忽然间这些都不上劲。我想那些道士老师，个个都是能的，能说能唱，能能演，天上全道，地上一。我有心要学他们，要是也能得个人身，么也就了。

它这子孙中有一个聪明的，说道：我曾听一个道士在外面一个狐狸变形，他讲了一个法术，念了一个咒语，那狐狸用了，登时可以变化形象，化成人形，凡人所有，都可以有。老虎闻言大喜，问：有此法？小虎说：有。我那时听他背诵出来，赶忙记在心里。待我悄悄告诉于你。因此上小虎附耳过去，告诉那老虎变形秘法。老虎在那道庙里，本来早得了许多灵气，此时闻听秘法，牢牢记住。末了，念了一遍，却不见变形。嗔怪那小虎。小虎说：这法术要在遭无人时能用，不要人看见，也不要怪看见；否则就变不出、也退不，化成石像：因此上还要择时、择地，念了秘法，还要念咒；变原形时，也要如此。法力高者，可变形一二天，最多天；时辰到了，或有解咒，自动变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