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2 / 2)
“正常情况,患者的智商会降到十岁左右,乐观一点的会在十五岁以下。”医生说。
林欢颜走出医院时觉得很可笑,她的父亲竟然只有十多岁的智商,她竟然恨了一个只有十多岁智商的人那么久?她的母亲,竟然陪着一个十多岁智商的男人,过了一辈子?
难怪,林家人给捧着“铁饭碗”的父亲娶了个农村户口的媳妇,而且不挑剔姥姥家的条件,婚后又花了大价钱给母亲办了宏城户口,还给她在小学安排了工作。
这一切,都是交换,让一个正常女人陪他们家患病的儿子过日子,生儿育女的交换!
得知这一切,林欢颜对林家的恨意更烈,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对已故去的父亲的怨恨却在慢慢变淡。
他十几岁的时候差一点被煤气毒死,捡了条命回来智力受损,他是个病人,一直都是。
生儿育女组织家庭,他本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一切都是他父母安排的,他又能怎样?
一个只有十余岁智商的人,他又能怎样?
如果说他的存在是妻女的悲剧,那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悲剧?
在父亲过世几年后,林欢颜已经原谅了他。
可她原谅的是已故的父亲,现在,林大志活生生的就在她眼前,就在她的生活里,和她有扯不开斩不断的联系,她该怎么办?她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他?
作为女儿,她可以不计较,养他终老,可母亲呢?这一世,林欢颜绝不会再让母亲早逝,那么,母亲以后的人生,还要陪着这样一个“病人”渡过么?
正想得头疼,徐彩霞伸手给女儿盖了盖被子,又将手放在大女儿的身上轻轻拍了拍:“欢啊,睡吧,有妈呢,妈在呢。”
她知道自己还没睡,大约以为自己是在为今天的事和明天怎么面对林家人不安吧。
林欢颜微微翘了翘唇角,一颗心变得安稳,“妈在呢……”这声音让人听着,真心安。
闭上眼,将自己置入一片安谧的黑暗里。
一觉睡得很实,被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时,窗外阳光已透过窗帘把室内映得大致清晰了。
林欢颜醒后的第一个反应是四处看,以便确认自己是在哪时哪地哪个时空。
这一侧是还在熟睡的小妹,那一侧是已经微睁开眼帘的妈妈,身上盖的是红绿花的粗布棉被,窗子上挂的是白蓝格子的窗帘,和身下铺的褥子同一面料,做褥子时剩下的。
九一年,自己还在九一年。
林欢颜松了口气。
然后又有疑惑升起来,妈妈妹妹都没醒呢,那把自己吵醒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
悄悄抬眼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身形,蹑手蹑脚下地,穿鞋,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往屋外去了。
是林大志?他这是咋了?平时早上都要欢颜妈三请四催才肯起来,上班三天倒有两天要迟到,这怎么转了性,自己早起了?
眨了眨眼,林欢颜也轻轻起身,穿鞋。
炕上的徐彩霞拉了女儿一把,小声说:“披件衣服,早起外头冷。”
看来妈妈也早醒了,也觉得林大志的举动奇怪。
身上的衬衣衬裤倒是把人包裹得挺严实,比后世的家居服还严实,不过林欢颜还是听徐彩霞的,从柜子里顺手拿了件长外套披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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