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不痛（2 / 2）

“嗯？”\r

白蓝依说：“江总，程子矜是个聋哑人。”\r

他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吃了过敏的药物，伤害了听力和声带。\r

他妈妈在他出事后不久，就跟他爸爸离婚了。程爸爸也很快跟另一个女人再婚，生下小儿子程一淳。\r

程子矜的世界沉默而温柔，单纯又专注。\r

他有一颗聪慧到令人恐惧的大脑，十三岁时就拿到了全国青少年编程大赛的金奖，十六岁就能用超凡的黑客技术入侵一切他想要的精密系统。\r

他与电脑为伍，喜欢游戏，动漫，喜欢孤独又坚强的我爱罗，也喜欢同样沉默又温柔的世界里的——白蓝依。\r

他从没有亲口说过一句我爱你。\r

却用代码写出了无数句各种各样的“我爱你”。\r

“程子矜平时戴助听器的，跟人交流大多用邮件和文字。也会手语。”\r

白蓝依说，“在公司的时候，我也充当翻译。”\r

说到这里，白蓝依抽了一张纸巾。先擦擦手指，然后随手按了下眼角。\r

这下惨了，酱汁里的香辛料一下子进到眼睛里——\r

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外涌。\r

“不好意思，江总，太，太辣了。”\r

白蓝依一边眨眼，一边流泪，怎么都止不住。\r

于是她不停地抽纸巾，不停地抽。\r

她甚至有点慌了，她想起了程子矜……\r

想起了三年多前，幸福戛然而止的那个下午。\r

在公司的一次普通例会上，程子矜突然摔倒下去，开始不停出鼻血。\r

她也是像这样一直抽纸巾，可是怎么也止不住血。\r

到医院后诊断，是急性淋巴白血病。\r

她拉着子衿妈妈的手，哭着恳求医生，无论花多少钱，一定要救他。\r

他才二十八岁，是男人生命中最好的年华。\r

后来就是化疗，打针，吃药，有幸得到了骨髓匹配成功的通知，也有善良勇敢的捐赠者。\r

可是再后来……\r

短短一个星期里，他全身的干细胞已经自主杀灭。可等来的，却是捐赠者毅然决然的反悔。\r

没有新鲜的干细胞移植进去，程子矜油尽灯枯地躺在病床上。被宣告加速的死亡，伴随着每一声吃力的呼吸，都好像再也无法支撑他胸腔的起伏。\r

白蓝依记得，他走的时候。眼里还有光，心里……\r

还有梦想。\r

而她只能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面，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弄明白什么叫尽人事听天命。\r

就像我爱猫出事的时候，她竭尽了全力去送救。现在不行了，她也只能面无表情地接受。\r

是的，她没有哭……\r

只是辣的东西进眼睛了。\r

“江总，太，太辣了。”\r

白蓝依笑着，一边笑，一边胡乱擦着眼泪和鼻涕。\r

“这个……这个肯定不是正宗的意国厨子，四川的吧。哈哈哈。太辣了，眼睛好痛！”\r

她继续去抽纸巾，江逐年的大手突然伸过来，按住她。\r

“算了，别擦了。眼泪冲出来，就不痛了。”\r

江逐年把车开到星河湾公寓楼下。\r

“你去吧，我就不送你上去了。”\r

白蓝依点点头：“今天，谢谢你了江总。”\r

江逐年弹了下手，将车子开走：“眼睛记得敷一下。明天肿起来了，旁人会以为是我把你搞到哭的。”\r

白蓝依：“……”\r

她觉得，如果自己的心脏可以被比喻成一只蛤蟆，那这会儿绝对是被踩的咕叽一声。\r

唉，好好的男人，偏偏长了个嘴。\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