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阴谋（1 / 2）

 公元前326年，楚怀王元年，齐威王二十九年，宋君偃三年。

宋国都城，商丘。

春风拂过，桃红柳絮，商丘少女们迫不及待褪去厚重的裙袄，换上单薄艳丽的轻纱，显示各人婀娜身材，与少年郎畅游幽会。

往年这个时节，城内人山人海，踏春游玩的人流与各国商旅混杂一起，把城门堵得水泄不通，好不热闹。

可是今年却大不相同，街道上见不到几个人影，只有三三两两兵士，衣甲荷戟，挨家挨户搜查，如临大敌。

城南酒肆，几位老者默然坐在楼上，紧皱眉头，低声议论国事。

“要变天了。”

“君山被杀，你们不知道么？”

“听说来了齐国刺客，”

“哪有什么刺客！不过是唐鞅借机敛财！”

说话之间，甲兵破门而入。

“大司马有令，搜查刺客，搜！”

甲兵将酒肆钱柜劈开，不顾店主哀求，将柜中刀币洗劫一空。

“宋国危矣。”

三年前，公子戴偃夜袭商丘，驱逐兄长，自立为君。

戴偃篡位这年，距离微启子建国，已过去七百余年。

曾被周天子誉为一等公国、曾在襄公时代短暂称霸的宋国，曾被某些战国迷吹嘘为“战国第八雄”的宋国，此时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戴偃夺权时，宋国国力急剧衰落。男丁不过十万，战车不过百乘，饥荒与叛乱交替发生。四面皆是强敌：东南与楚国相交，北与魏国交接，西南与韩国相望。

若不是大国为平衡势力，禁止任何一国单独吞并宋国，凭宋国这点国力，早被灭亡几次了。

戴偃之前，前几代宋君韬光养晦，不与诸侯争利，一心发展国力。

戴偃凭借武力篡权后，穷兵黩武，自以为周围大国惧怕宋国，不仅不派使者主动向大国示好，反而四处扩张，上个月，更是公然派兵抢劫滕国边邑。

滕国人口不过万人，甲士区区数百，是战国时代幸存的小国之一。

在战乱频仍的战国时代，这样的小国能够生存，通常是靠依附大国。

实际上，从齐桓公时代起，滕国就是齐国附庸。

齐王听说宋国袭击滕国，立即派黔夫率兵南下兴师问罪。

听说齐军南下，戴偃倒也不怕，立即召集群臣商讨御敌之策，摆出架势要和齐人大干一场。

按照正常历史发展轨迹，齐军的这次进攻会被宋国挫败，这场胜利更助长了戴偃的嚣张气焰，开始与各国为敌，最终身死国灭。

没想到一场意外改变了历史进程。

沙丘宫大殿，有人建议迁都，还有人建议投降，戴偃望着一群懦弱臣子，又气又急，正要发怒，只见一团白光穿过大殿，径直朝戴偃冲来。

“保护君上！”

戴偃当场昏倒，群臣连忙找来宫内医官，医官是神医扁鹊之后，名叫扁豆。

扁豆折腾半天，撸着花白胡子，沉吟半响道：

“君上身体并无大碍，也不曾有伤，“

大司马唐鞅怒气冲冲，一把扯住扁豆。

“既然没有大碍，为何不醒！”

扁豆瑟瑟发抖道：

”老夫医术浅薄，无能为力。”

旁边一位面目和善的老臣分开两人，安慰惊吓过度的扁豆道：

“君上何时才会醒？”

另一位年轻武将跟着问道。

“君上若是不醒，谁来抵御齐军？”

群臣目光落在老医官身上。

扁鹊的后代脖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

“老夫不知，”

三日后。

商丘大乱。

大司马唐鞅下令搜查刺客，重点盘查在商丘经商的各国商旅，每一辆马车，每一处仓库，都要彻底搜查，发现刺客，一律格杀勿论。

齐国刺客行刺宋君的传言在城内流传开来。

宋君昏迷不醒，齐军已到陶丘，并且扬言要荡平商丘，鸡犬不留。距离商丘不到两百里，宋国群臣已经无心给国君安葬，争相逃命。

宋国已到生死存亡的边缘。

沙丘宫深处。

烛影摇曳，青铜烛台上灯芯燃烧着动物脂肪，令人窒息。

齐孟醒来。

弥漫在周围的恶臭味让他差点窒息，那是一种皮鞋燃烧的味道，只有在城郊垃圾场才能闻到，或者在广告里。

“着火了，温州皮鞋厂着火了，老板黄鹤带他小姨子跑了！皮鞋大甩卖，原价九百八的真皮皮鞋只要九十八！”

然而温州皮鞋厂没有着火，黄鹤也没和小姨子私奔。

齐孟确定自己闻到的是燃烧的鱼油，准确来说是鲸鱼油。

鲸鱼油又称鲸膏，人鱼膏，作为燃料，在中国流行于春秋战国时代，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中就有记载秦皇陵地宫以鲸鱼膏燃灯。（1）

“靠！连鲸鱼油也敢烧，你以为这是在岛国啊，”

岛国居民以捕杀鲸鱼吃鲸鱼肉为乐，虽然他们并不缺钱。

齐孟舌头忽然打结。

一位身材瘦削胡须花白酷似太上老君的存在站在自己面前。

老头身披白单衣，头裹白帻，完全是火葬场死者家属打扮。

“老爷子，你是？

听见齐孟说话，老头立即手舞足蹈起来。

“君上！君上醒了！！君上醒了！！”

枯黄老手扯着齐孟不放，各种液体喷涌而出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

“臣以为再也见不到君上了！“

“大爷，请自重！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