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严冬（1 / 2）

 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掠过茫茫北国，冷锋停滞在崤山边缘，徘徊几天没有离去。

冷气团控制整个关中平原，北风在渭河平原肆掠，这年冬天比往年来得更早些。

入夜后，咸阳城如暗夜猛兽，在刺骨的寒风中，赫然屹立。

甘泉宫。

夜色深沉，夜值的羽林卫精神抖擞，没有一丝倦意，从正午到夜幕，他们在宫门前已经值守了三四个时辰，轮值侍卫没有到，众人不敢有一丝松懈。

甘泉宫内，灯火通明。

秦王案头，竹简堆积成山，地上堆积的竹简密密麻麻。

秦王批阅这些奏章之前，内侍太监们都要事先整理，按照奏章紧急迟缓顺序，将纷乱的奏章排列成顺序。

最重要最紧急的军情奏章被放在最上面一层，放在秦王触手可及的位置，一般性奏章则被放在下面。

奏章是从秦国各地呈递上来，还有一些来自国外战场前线。

奏章内容包罗万象，什么渭河河道治理啊，北方长城修建啊，关中赋税征收啊，邯郸前线战事啊。

嬴政铲除吕不韦嫪毐之后，大秦之内，事无巨细，都要由他自己亲自定夺，奏章准信，必须有嬴政亲自署名。

这就是传说中的集权。

今夜注定无眠，邯郸前线的奏章堆积成山，急等着嬴政批阅定夺。

掌灯宫女不止一次往桐油灯里添加灯油。

烛火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映照出秦王奋笔疾书的身影。

嬴政头也不抬，眼睛注视着手中竹简，沉吟不语，时而皱紧眉头，时而眉开眼笑。一旁的纸扇丫鬟不敢多言，只是不停叮嘱君上早些安歇。

君上没有安歇，甘泉宫上下人人不敢松懈。

这两天，赵国邯郸战事牵动着咸阳神经，秦王为邯郸战事几乎愁白了头。

王翦从邯郸发回的每一封战报，秦王都要仔细，用小刀给大将军刻出意见，秦人小篆言简意赅，嬴政刻起来速度很快，通常回复会很简单：可，否。

甘泉宫发出的王命被送往秦国各地，确保秦王的意志得到贯彻执行。

从清晨到日落，甘泉宫内的烛火从没有熄灭，看样子今天晚上还要继续燃烧下去。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甘泉宫门口，马车上走下来一位官吏，神色匆匆。

“君上正在批阅奏章，不见任何人。”

侍卫挡住李斯，神色严峻。

“大王召李斯商议邯郸战事，让开！”

李斯一把推开侍卫，头也不回的朝宫门走去。

“李大人！李大人！”

李斯爬过百十步石阶，径直来到宫门口，扑通一声推开门。

宫女连忙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廷尉大人小声，李斯扫视宫殿一眼，半月堆积起来的竹简垒起长城，秦王嬴政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不见踪影。

“大王在哪里？”

李斯瞪大眼睛四处观望，像在大海中搜寻一条船。

“喽，”

顺着宫女手指方向，李斯望向一堆胡乱堆砌的竹简，竹简堆积大概有一人多高。空旷的大殿内除了竹简什么东西也没有。

“大王。”

李斯低声问了一句，朝竹简走去，半天没有任何反应。

“大王！”

李斯提高声音，竹简后面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走近竹简，听见里面窸窸窣窣，抬头一看，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坐在竹简中间，嘴里念念有词，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握住小刀，刻刻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