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屈肢葬(2 / 2)
“前殿后寝”的格局是传统的秦时标准,墓主人起码是诸侯等级的人物才配在死后设置地下朝堂,而朝堂里埋的自然是与墓主人生前有关的“办公物品”,比如批阅过的简书,记录功勋的谍报,甚至是殉葬的宝驹和臣子。在林芳提供的情报中,关于娘娘坟的描述一直没有脱离过第二陵的假设,而余师傅仅凭对地宫的规划就推测出地底下是一座秦墓,实在不得不叫人佩服他老道的经验。
我不明白他为何忽然之间要向我提起地宫的构造,并没有多话,耐心地等待着他的下文。这时,Shirley杨晃了晃手中的电筒示意我过去。我快步走上前,发现其他几个人正围着盗洞窃窃私语。我立刻感觉不对劲,Shirley杨举起手电,指着洞口说:“下边有东西卡着,铁铲打不进去。”
我拨开人堆,发现姜队长已经身先士卒钻下洞去,他整个人半蹲在泥土中,老半天才抬起头来说:“不对劲啊,这下边哪儿来的封门石。”
我一听也吓了一大跳,封门石一般都设置在墓室入口处,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墓室正上方,怎么会挖出一截封门石来?更何况这个盗洞是从内往外打的,如果真有封门石,当初盗墓者是如何穿透石层隔空打洞的呢?我们用缰绳将深入洞穴中的姜队长拉了出来,他浑身沾着泥土,不断地吐着唾沫:“真是见鬼了,下边封得死死的。我看那两个小子八成是溜号了,不可能在墓里。”
我怕他一时眼花看错了,决定亲自下去探个明白。Shirley杨替我扣上了绳索,然后与胖子一道慢慢地将我放了下去。
地下的光线不足,矿灯能照射到的范围有限,下到七八米左右的时候,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脚底下有东西。我一手拉着绳索,一手将探铲敲下去试探,“咣当”、“咣当”的声响立刻传了上来,看来果真如姜队长说的,碰上硬家伙了。我松开握绳的右手,直接落在了挡路的封门石上头。落地之后,我先展开双臂大致丈量了一下地底下能够活动的空间,然后又蹲下身来研究起那块突然出现的封门石。这块巨石与盗洞成九十度垂直,石头周围的土因为长期积压早就变得坚硬如铁,根本无从下手,更别说再找缝隙另辟蹊径。我用指关节敲了敲这块封门石,只有微弱的闷重声传来。我心里明白这不是一个好兆头,石层越厚回音就越小,这种几不可闻的声音足以说明这块封门石的厚度有多么可怕,仅凭几把铁锹想要凿穿它,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这时,我腰上的绳索忽然紧了一下,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暗号,用来确保彼此安全,我象征性地跟着拉了两下,示意自己无恙,然后又继续摸索这块光滑、坚硬的封门石,希望能找到一点儿线索。我始终想不通当初的盗墓人是如何透过这块巨石挖到地表的,更想不通那两个考古队队员是如何穿透巨石消失在墓室中的。难道真如姜队长说的那样,他们并没有进入墓室,而是溜号下山了?
正当焦灼之际,我头顶上的光猛地暗了下去,仔细一看,又有一个人影顺着盗洞缓缓降了下来。我朝旁边侧了个身,那人弓着腰悄无声息地落在我边上,我定眼一看,原来是Shirley杨。
“你怎么也下来了?”盗洞虽然经过二次开发,但要说宽敞也只是勉强够两个人侧身通行罢了。Shirley杨按了一下脚底的封门石说:“胖子和余师傅去检查另外一个盗洞了,我来看看这边的情况。岩石表面这么光滑,明显经过了人工打磨,你都检查过了?周围没有机关?”
我摇头道:“总共就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两手一伸就能摸个遍,你看看周围除了土还是土,哪里能藏机关。”
Shirley杨不信,她半跪在封门石上,沿着石头和泥土的接缝处一点一点地摸索,我只好顺着她的意思,从另外一边再次检查起来。
“老胡,快看这里!”Shirley杨猛地拉住了我的手臂,我扭过头去,一束刺眼的光斑照在焦黑的泥土上,光圈中央露出一截绿色的物体,如果不抬头仰视根本注意不到。我伸手捏住那东西用力往外一扯,凑到手电光下看了看,居然是一只胶底解放鞋。我们两人面面相觑,Shirley杨最先反应过来:“会不会是之前下来的考古队队员?”
我说:“坏了,鞋压在土里,那人八成也危险。”Shirley杨拧开螺旋铲,取了一截能在洞中灵活挥动的部分,奋力朝着刚才挖出解放鞋的地方凿了下去,眼见原先只有半尺宽的洞口很快坍塌下来,我上前扒开墙壁上的洞口,发现这里的土层呈单一的焦黑色,与之前盗洞里层层堆积的沉积土不同。Shirley杨很快也发现了其中的破绽,她兴奋地说道:“这个洞口是被人后来堵上的。我们找到的这处盗洞并不是直上直下,当初盗墓人为了避开封门石特意挖了一个‘之’字形。我们在拓展盗洞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凭借过往的经验一路往下挖,错过了被人刻意隐藏的‘之’字形路口,所以才会碰上本不该碰到的封门石。”
“先上去,看看其他人有什么发现。”解开了封门石的秘密,我们两人都不禁长吐了一口气。回到地面上之后,姜队长跟余师傅对我们挖出来的解放鞋进行了辨认。姜队长很肯定地说:“这是俺们队上的鞋,你看鞋跟上的编号,统一领来的都是‘0101’打头。不过48码的鞋可不多见,走丢的那俩兔崽子都没有这个块头。”
余师傅看了一眼解放鞋,纳闷儿道:“不是他们还能有谁?晚上开会的时候不是点过名了?没丢人啊!”
“管不了那么多了。”胖子一把将解放鞋拍在地上,“有人故意把洞口堵了,这是打算私吞国家财产啊!你们谁都别拦着我,今天我王凯旋就要替天行道,将那些胆大妄为的不法之徒消灭在社会主义的铁锤下。”
我问胖子,他们在另外两个盗洞中有何发现,他叹气道:“碰了一鼻子灰,你说那封门石得有多大一块,一点儿空隙都没有。”
余师傅说:“这就对了,如此看来,我们挖到的根本不是封门石,应当是铺设在墓室上层的隔板,将整个墓室包裹在其中起到保护作用,就像蛋壳一样。”
“整个墓室都包住了?”林芳瞪大了眼睛,“古代哪有如此先进的切割技术,想要在原石的基础上切除完美的球形体在那个年代根本不可能达成。”
我对余师傅的推论表示肯定,正是因为板材与板材之间无法完美融合而是留有一定缝隙,没有形成完整的隔离层,才给了后世的盗墓贼可乘之机。这也就解释了娘娘坟里的盗洞为何会呈现出“之”字形。
“那还等什么,下去挖啊!”胖子扛起工兵铲,将缆绳往腰间一勒,拧起头顶上的矿灯说道:“刚才风头都让你们给抢了,这趟换我打头阵,争取早日为国家拿下胜利的果实。”
我心里琢磨着这小子肯定是怕别人捷足先登掏空了墓室里的陪葬品所以才会这般猴急,就安慰他说:“墙壁上的填土松软稀疏一挖就开,用不着这么较真儿。”胖子哪听得进去,一眨眼的工夫就进到了洞里。
盗洞里的空间本就不大,胖子那腰板儿一个顶俩,我们只能选出身材最为瘦小的林芳下去给他打下手,一方面要将挖出来的泥土及时清理出来,避免将自己活埋;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突发情况,给他安排一个打掩护的。很快胖子就将那条被堵死的墓道清理了出来,我们按照三人一组的行动顺序给各组编了号,然后依次爬进了那条不知通往何方的地下甬道。
由于之前胖子和林芳已经抢先一步爬了进去,我们后边的人也就自觉地两两一组拉开了距离,既方便彼此照应又能保证关键时刻进退自如,不至于挤成一团。王清正一路跟在我屁股后边安静得出奇,既没有到处跟人叫板也没有擅自行动,倒叫我有些不习惯。我问他怎么蔫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进墓室,有点儿慌。”我说:“这可不是你王大少的作风,难道怕黑不成。”他“呸”了一声,然后问我为什么让胖子打头。我一边爬一边解释说:“从战略的角度看,我们必须让他走在前头。”
王大少还不明白,又追问为什么。我只好压低了声线继续解释说:“宽,懂吗?宽。”
他沉默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不就是怕他太胖卡在半道上吗?你说得那么隐晦干吗?”
我急忙扭头给了他一脚:“小声点儿!信不信回头一屁股坐死你!”
“我肏!胡八一,老子在前边都听见了,你就可劲儿诋毁你家胖爷爷吧,回头一屁股坐死你丫的!”胖子愤怒的声音从黑漆漆地甬道深处出来,弄得我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身后那只小王八蛋。
“严肃点儿!”余师傅的声音从后边出来,“洞里没有力柱,吵塌了一个都跑不掉。”
我们在狭窄漆黑的甬道里爬行了十来分钟,前方的路慢慢地变得宽敞起来,不断有“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胖子朝我们喊道:“看见墓道了,前边有砖头路,你们都别乱动,我先下去瞅瞅。”
这无疑是一个激动人心的消息,至少证明我们已经进入到了墓室内部。林芳紧跟着胖子消失在甬道前方,我眼前的视线一下子豁然开朗。就在距离我们大概二十米左右的位置上,有一组较为显眼的阶梯形工事延伸到墓室深处,胖子他们就是沿着这条阶梯走下去的。
我观察了一下石梯周围的环境,到处都是没有填补完整的土坑壑沟。Shirley杨从王大少身后挤了上来,她拧开一颗闪光弹丢下石阶,瞬间我们脚下的世界变得清晰无比。
“坏了,下边是排葬坑。”姜队长扑到阶梯边上,大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你们看那底下的坑穴又密又窄,排得多整齐。古人对葬坑等级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执着,单位面积里出现如此多的坑穴,足以说明这里不是主墓室。”他说得这样激动,倒看不出有什么着急的地方,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坏了”具体指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地下看了过去,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我虽然没听说过什么排葬坑,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些暴露在坑穴外没有被完全掩埋起来的尸骨。数量之多、排列之整齐全部出乎我的意料,简直就像一支由死人组成的军队。第一颗闪光弹很快就熄灭了,Shirley杨问我怎么没看见胖子,我这才想起胖子跟林芳已经抢我们一步下到排葬坑里去了。
余师傅将我们拨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褐色的小玻璃瓶说:“都抹上,擦在鼻子底下。”我揭开瓶盖凑到面前一闻,顿时被一股辛辣的气味呛得眼泪直流:“咳咳咳,什么鬼东西,这么难闻?”
姜队长从我手里将玻璃瓶拿了过去,皱着眉头将瓶子的液体倒了出来,迅速地抹到了人中的位置上,他一边打喷嚏一边解释说:“余师傅的独门配方,你就当它是一种中和剂。”
王大少捂着鼻子将瓶子推到一边,不满道:“中和个屁啊!人都快被熏死了,瓶盖在哪儿?味道真恶心。”
“尸毒。”余师傅虎着脸,一把按住王大少,将中和剂硬涂在他脸上,而后又对我们几个说:“我生平最怕带你们这些半瓶摇。地底下的苦你们吃过多少?一个一个见了好处跑得比兔子还快。就拿那个小胖子来说,半点儿纪律性都没有,后头折在里头都是活该!”
我忙说:“胖子皮厚,吃点儿苦对他有好处。余师傅您口恶心善,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您老快别气了,咱们赶紧下去找人要紧。”
就在我们几个抹药的时候,姜队长已经不声不响地跑下了石梯,他挥舞着手电冲我们叫喊道:“师傅,你来看看,这些尸体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我一听尸体有异,立刻冲到了队伍前头,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了石梯。此时,姜队长正蹲在一组葬坑前面,整个人红光满面,额头上不断地有汗往外渗。视线越过他的肩头,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口中的“异状”是指什么:不到整米宽的土坑里,横七竖八地倒了数十具白骨,无一例外地都是手脚屈直向后,以一种极度扭曲的姿势入葬。我想上前翻看,被姜队一把拦住,他从包里掏出一副手套说:“戴上,戴上,这些都是国家财产,神圣不容侵犯。”
我心说好在是白骨,无法发僵伤人,要不然被掐了脖子,姜队长反倒要怪我脖子粗硌坏了公物。
其他几个人这时也纷纷来到了葬穴边上,余师傅看了一眼说:“你问我也没用,我对死人没研究。你们那个什么故宫来的教授呢?让他瞧瞧吧。”
经他一说我们才想起还有李教授,他一路上都默不作声,就连方才发现排葬坑也没说过半句话,害得我差点儿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我回过头去,发现李教授早就换上了橡胶手套,背着考古用具,有板有眼地走上前来。王大少咋舌道:“老头玩真的?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空带工具箱下来?”
我和Shirley杨面面相觑,虽然早就知道林芳找来的人物不普通,但也没想到李教授的举止会如此超脱常理,连下墓救人都不忘带着吃饭的家伙,实在不得不佩服他的敬业精神。
李教授见了尸骨,两眼顿射出精光,他用小铲掘开泥土,细细举起一节白骨凑到面前闻了闻,而后又反复观察了许久。我看着怪恶心,扭头对Shirley杨说:“咱们还是去前边找胖子他们吧。等他研究完,太阳也该照屁股了。”
“我们下来是为了救人,反正尸体跑不了,研究工作可以往后拖一拖。大家还是往前搜吧。”
Shirley杨说完这句话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应声,剩下的人似乎都被李教授的情绪所感染,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的白骨。我与Shirley杨不方便就此脱队,只好留在原处等待李教授发话。
“这些不是人。”李教授放下手中的白骨,没由来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的头皮顿时麻了,其他人也纷纷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不是人是什么?”
“我说的是他们的社会身份。”李教授脱下手套,指着那些姿势扭曲的白骨说:“先秦时期,人畜殉葬的礼俗十分普遍。古人看中生命,对待死者的态度尤为虔诚,逢家祭国丧之时,多用活人祭祀。我们眼前这一片白骨都是用来祭拜的人牲。”
我放眼整个排葬坑,几乎一眼望不到头,难道这里埋的均是陪葬的奴隶?
姜队长点点头:“如此规模的排葬坑,应该不是单纯的家族祭祀坑,而是几个家族公用的祭祀坑。这里在古代应当是一处公共墓葬,就像我们去公墓祭扫要烧元宝纸钱,他们却是用活人的鲜血来告慰祖先的亡灵。他们被杀的时候,手脚遭人反捆在身后,就像待宰的猪一样被悬挂在我们刚才路过的石梯尽头。你们看,大部分尸体身上都没有砍、砸留下的致命伤。我认为他们是被割喉放血而死,然后尸体就像垃圾一样被丢下了排葬坑,所以这里可谓是一处真正的屠宰场。”
Shirley杨听到此处忍不住低喊了一句“阿门”。不知为何,一想到这里遍地的尸骸都是被当作鸡鸭一般宰来做祭品,我浑身都在冒冷汗,总觉得周围的气氛开始不对劲。
姜队长不停地擦汗,兴奋地说:“这么说,我们找到的并不是一座单纯的死人墓,而很有可能是一座公共的家族墓?甚至是一座史无前例的群葬墓?”
我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各位,我们有两名考古队队员至今生死未明,关于墓室的问题是不是等出去之后再讨论?”
姜队长这才稍微冷静下来,他笑道:“职业病,职业病,说起来就没完了。既然这里没看到人影,咱们继续往前头找吧。”他说到此处忽然停住,然后急切地朝我们扫了一眼,问道:“余师傅呢,人怎么不见了?”
我猛地回头一看,余师傅原先蹲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只剩一只茶色的玻璃瓶孤独地躺在黑暗之中。
“人呢?”王清正抱着手电筒走到玻璃瓶前,他蹲下身捡起瓶子,回头问我:“不是一直站你后边的吗?这么大一个活人说丢就丢,不科学啊!”
刚才我一直在听李教授讲解排葬坑的由来,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我拼命回忆了一下,只记得最后看见余师傅的时候,大家都围在葬坑前头,唯有他一个人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研究些什么。
Shirley杨分析说:“余师傅身手不差,若是意外,起码该出点儿声。现在他一声不响地消失了,应当是出于主观意愿。”
“放屁!”姜队长急得满脸通红,“有什么事要走总该打个招呼,余师傅肯定出事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老喜欢往消极的方面想。就凭老余那身板儿,十个粽子也奈何不了他,能出什么事?”
“那现在怎么办?”姜队长擦了一把汗,左顾右盼道:“已经丢了两个,再、再加上余师傅……”
“丢了去找啊!你慌什么。”李教授大喝了一声,然后指着姜队长说:“心理素质太差,你怎么带的队伍?回去我要向省里写报告。”
我说:“先别急着追究责任,咱们先到附近找找再说。”
姜队长怕继续出事,反复强调不许走远了,一定要避免单独行动,待会儿还要回来集合。
王清正跟在我和Shirley杨身后,鬼头鬼脑地说:“这么好的机会,咱们还不走?”
“去哪儿?”我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着咱们,低声说,“余师傅还没找到,如果我们再消失,剩下那俩搞学术的还不吓死,不行,我们不能走。”
Shirley杨也同意我的说法,她环视了一下整个排葬坑,严肃地说:“我们这次来不是为了明器,跟考古队也不存在利益冲突,完全没有单独行动的必要。你那点儿歪脑筋还是省省吧。”
王清正不屑道:“别以为我不懂你们那点儿小伎俩,胖子早就跟林芳跑了,这还不叫脱单?少爷我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被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胖子那小子自从刚刚下了排葬坑就再没有吱过一声,他和林芳探路探得也未免远了些。我站起身来喊了几声,希望他能有个回应,可除了姜队与李教授先后朝我打起手电之外,连半点儿胖子的身影都没看见。我心说不妙,难道二师弟真被女妖精勾走了?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王大少自鸣得意地甩了甩手电,“那余老头说不定也是见利忘义,为了自己的腰包把考古队给撂下了。我劝你们还是听我的话,早为自己谋划,咱们毕竟是一条船上的人,得了好处少不了你们的份儿。”
Shirley杨说:“林芳他们下来有一会儿了,怎么到现在也不现身,会不会已经跑到前头去了?”
“这可说不好。”林芳这个人我虽然不太了解,但对胖子还是满有把握的,他见了明器跟见了毛主席一样亲切,想控制都控制不住。可就算真有什么收获,起码应该给我留下点儿记号,不至于消失得如此彻底,跟私奔似的。“这个排葬坑说大不大,可要说小,找起来人来也颇费功夫。时间拖得越久越危险。我看还是先把两位领导送上去,别让他们待在洞里瞎猜。”
“想让他们退步可能不太容易。”Shirley杨说,“对他们来说,这座葬坑本身就是一笔无价之宝,既然下来了,不找出点儿什么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骗他们出去还不容易吗?”王大少对Shirley杨说,“待会儿你装晕让他们扛出去就是了。”
“你出的什么馊主意!”我严厉地批评了他一顿,“Shirley杨跟他们非亲非故的,真晕了那肯定算在我们头上,到时候被人家趁机轰回去,那才真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有工夫不如好好动动脑子找人。”
“那一不做、二不休,把李教授敲晕,这样姓姜的总不能不管吧?”
我懒得再搭理小王八蛋,扭头朝两边的排葬坑里打量,希望能找到余师傅等人的踪影。Shirley杨忽然拉了我一下,她调暗了手电,指着不远处的土堆说:“仔细听,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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