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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罗仿佛在梦中有所察觉,唇角动了动,翻个身凑向谢珩,循着那一团暖热,钻到谢珩怀里,满足的叹息一声。

……

香梦沉酣,周身温暖,伽罗抱着谢珩的腰睡了一夜,直至谢珩轻轻取下她胳膊时,才朦胧睁开眼睛。

天刚蒙蒙亮,院里似有侍卫整队的脚步声传来。

伽罗睡得迷糊,直至谢珩下榻,回身给她盖被时,才道:“殿下要去哪里?”

“天还早,再睡会儿。”谢珩答非所问,扶正头上乌金冠,理平衣裳。

伽罗迷迷瞪瞪地瞧了片刻,猛然意识到谢珩是要启程回京,想翻身爬起送行,却被谢珩按在榻上,陷在厚软被褥里。

“外面天冷,别着凉。”谢珩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亲,温声道:“我在京城等你。”

外头脚步声已安静下来,必是时辰已到,整队完毕。

谢珩纵有眷恋,也不能自违命令,往伽罗脸上摩挲片刻,毅然转身往外走。

伽罗目送他背景,在屋门关上的一瞬,终究没忍住,起身下榻,因披风不在手边,遂将锦被扯起来裹在身上,趿着鞋子跑到窗边。推开窗扇细缝,因冬日夜长,外头不过天蒙蒙亮,贴身值守的侍卫已整齐立在甬道两侧,战青和杜鸿嘉穿得齐整,左右迎候。

待谢珩下了阁楼,行礼过后便随他出行。

挺拔魁梧的身影不过片刻就消失在廊道尽头,朦胧天光下,唯有白鹿馆中的阁楼交叠参差,游廊纵横交错。整个紫荆阁霎时变得空空荡荡,连声咳嗽都没有,晨起的麻雀扑棱棱地飞过树梢,动静分明。

伽罗呆怔片刻,回到榻边了无睡意,索性盘膝坐着发呆。

*

谢珩抵达京城,已是小年将近。

途中朝行夜宿格外仓促,回到京城,瞧着朱雀长街两侧愈发繁忙热闹的商铺,看到满脸喜气置办年货的百姓,才恍然觉出过年的味道。他此行洛州,除了大患,当日小相岭上的凶险战事也早已传遍京城,太子英武之名更是鼎沸,端拱帝特地命姜瞻和徐公望率百官在宫门外迎候。

谢珩端然受了百官拜贺,率众来到紫宸殿,不过片刻,端拱帝驾临。

自拿下宋敬玄至今,已过了二十余天,谢珩密奏各自功过,端拱帝与姜瞻等人商议权衡过后,早已定下封赏办法——除了对重赏加封黄彦博、战青、杜鸿嘉等人、优厚抚恤阵亡的柘林府士兵,给活着的士兵赏赐记下功劳之外,对韩林的封赏格外引人瞩目。

除了格外丰厚的赏赐之外,因他忠心护主,骁勇过人,特追封忠勇伯的爵位。

原本追封的爵位只是为瞧着好看,端拱帝这回却特意下旨,待韩林的遗孤年长成人,可降一等承袭爵位,在此之前,韩伯岳还可如常领爵位供奉,并赐了一处宅子给他。这样一来,忠勇伯的爵位不止是死后追赠,还可福泽子孙,令无数人艳羡。

赏赐过后,便是对宋敬玄、徐昂及附逆都尉的惩处。

宋敬玄在洛州和京城的宅邸早在小相岭之战后就已查封,因其擅自用兵谋逆,端拱帝虽未罪及九族,其府中原有的爵位当即被褫夺,父母兄弟及子女皆被投入狱中,待查清罪名后一并处置。徐昂亲眷不多,早已按谢珩的吩咐看管在洛州监牢,余下数名攻打小相岭的都尉,也未能逃去附逆罪名,罪及家人。

姜瞻利落奏报,因女婿李凤麟颇有功劳,愈发有底气,声势夺人。

他的旁边,徐公望却颇有些唇亡齿寒的惊恐。

自那年被永安帝委以重任,居于相位起,这数年时光里,他仗着对永安帝性子喜好的揣摩,一向圣眷不衰。他本就是有野心魄力之人,朝堂上数年经营,将傅玄那位右相的权柄也都握在手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仗着永安帝的宠信,更是翻云覆雨,顺昌逆亡。

甚至端拱帝初登基时,他仍旧仗着旧日威信经营,紧握权柄。

直至此时,原本稳固牢靠的根基仿佛塌了半边,令他渐渐觉得惶然。

整个朝会上,赏赐和惩治的事,徐公望都未插话。

……

待朝会散后,谢珩随端拱帝进了内殿,将此次洛州之行的始末详细道来。

小相岭之战以少敌多,拼死困守,哪怕谢珩不饰言辞,也听得端拱帝胆战心惊。

末了,谢珩道:“李凤麟居洛州刺史之职,这回出力颇多。先前父皇答应过儿臣的事,父皇还记得吗?”

端拱帝一怔。

稍作回想,才忆起谢珩临行前除了将亡妻的玉佩给他保管,还提了姜绮的事。

端拱帝沉目,瞧着谢珩明显变得瘦削的脸,“当真心意已决?”

“姜相忠君事主,劳苦功高,儿臣敬重他,愿与他一道为父皇分忧。但姜绮的事,儿臣自始至终,都无意于联姻。”谢珩长身站在御案跟前,将端拱帝的茶杯斟满,“姜绮年已十六,父皇若还不给了断,于她并无益处。封个异姓郡主,足以给他满门荣耀。”

端拱帝瞧着谢珩,半晌,缓缓点头。

“你既无意,朕也不便强求。”

“多谢父皇。”谢珩拱手。

端拱帝似叹了口气,“洛州之患一去,朕总算能安心过年。姜绮会在年节前册封,算是给姜家增些喜气。这些事都在其次,太子妃的事,你还打算拖下去?”

谢珩低头瞧着案上木纹,淡声道:“儿臣不急。”

“怎么不急!”端拱帝轻敲桌案,“二十岁的太子,东宫妃位空悬,瞧着像什么!即便不喜姜绮,满京城的贵女,也总该挑个合适的。此事不容你任性,明日我便叮嘱贵妃,叫她趁着年节相看,定下此事!”

谢珩神色未变,仿佛此事全然跟他无关,只跟端拱帝沉默对视。

片刻后,他才开口,“儿臣此去洛州,遇见了伽罗。”

端拱帝原本沉着的神色陡然一紧,“她?”

谢珩颔首,半靠在御案跟前,手指把玩茶杯,沉默不语。

端拱帝审视片刻,忽然哂笑,“这么巧。她去找你的?”

“是儿臣找她,父皇多想了。”谢珩神情冷峻如旧,“儿臣想带她回京,她却不愿,其中缘故,父皇一清二楚。太子妃的事,父皇不必操之过急。孑然孤身,也无不妥。”他神情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落寞,却在冷峻容貌掩饰下,不易察觉。

端拱帝皱了皱眉。

谢珩旋即恢复如常,搁下茶杯,肃然道:“还有一事,儿臣想与父皇商议。”

他的落寞转瞬即逝,端拱帝却怔了片刻,才回过神,“何事?”

“此去洛州虽有惊无险,儿臣的处境却也十分艰难。虎阳关的事过了才大半年,儿臣不愿再见百姓遭受战乱之苦,而今的情势,也当令百姓休养生息,军队养精蓄锐。”见端拱帝颔首,谢珩遂拱手,“儿臣认为,我朝当与西胡联盟,共拒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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