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曲江夜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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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章如此说,李绥便又进了一步凑近,李章便配合地低下身去,听女儿在耳畔悄悄道:“小时候出去逛花灯,阿耶不是总会派人暗中保护我,阿蛮觉得他们就正合适。”

李章闻言,看着少女水盈盈带着笑的眸子,随即已是明白了,他这个女儿原是看上他手下培养的暗卫了,不由朗声一笑,随即倾身也故意压低声音道:“原是我忘了告诉你,她们一直都是你的人。”

李绥闻言诧异,李章这才从袖中抽出了一只小巧精致的青铜符,仔细看来,雕刻的正是鸾鸟模样。

“他们原就是为你准备的,这些年来也一直都在暗中保护你,不过未曾与你见过,这道令符你拿着,日后便可以此前往城中的平昌绸缎庄找她们,有何事只管让他们替你去做便是。”

见李章如此爽快,李绥将手中的令符捏了捏,随即抬头看着眼前的父亲道:“阿耶都不问我要她们作什么?”

李章闻言唇畔浮起宠溺的笑,伸手揉了揉少女挽着的发髻,仿佛还是儿时那般骄傲道:“你是我的女儿,便是作什么又有何不可?”

说罢,李章忽而低下身来,一双眸子温和中携着不同以往的认真道:“更何况,阿耶相信,不论你要作什么都自有你的道理,你的章法。”

听到这里,李绥对着父亲安静的笑眸,隐隐觉得有一缕温暖自下而上,在她的体内一点一点升起,氤氲开来。

这一刻,父女不再多言,只相视一笑,一切话语似乎都明白了。

这厢,宝缨见李绥说出去醒酒却许久未回,只担心是真的醉了,便起身带着蕙容出去寻找。然而穿过回廊,走至饮曲池畔,也未曾找到李绥的影子,反倒见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此刻孑然一身,负手立在池边,穿着一袭深蓝祥云宝相花纹襕衫,伴随着夜风清凉拂过,男子俊逸的侧颜越发温润的让人移不开眼眸。

“娘子,是渤海郡王——”

听到蕙容的小声提醒,宝缨突然发现原来只“渤海郡王”这四个字便已能让她忍不住心下提起,寂静中,她仿佛能听到身侧曲江的水浪声,而在那声音的掩盖下,是她犹如擂鼓的心跳。

仿佛缘分使然,正在宝缨犹豫着应该转身返回才是礼节时,不远处的那个身影突然侧首,看到她时先是一愣,随即漾开得体的笑来。

“宝娘子。”

说话间,陈之砚已然走近,站在三步之外拱手行下一礼,宝缨此刻心下顿时局促,面上却还是维持着如常的笑,静静欠身也回之一礼。

“郡王怎的一人在这儿。”

陈之砚见眼前少女柔柔站在那儿,微风吹拂下,薄纱翻飞,在身后曲江旁的灯火下宛如一幅画。迷蒙中仿佛又回到那日芙蓉苑初遇的场面。

“我是来躲酒的,若再在席上坐上一会儿,少不了又要多饮好几杯。”

见眼前人说笑间话语自如,宝缨不由抿唇一笑,似乎也放松了几分。

“记得第一次见宝娘子是在击鞠场上。”

宝缨闻声抬头,便见眼前男子眸如今夜的星辰一般,此刻笑着看向她道:“与平日里所见,却是有所不同。”

宝缨闻言不由脱口而道:“有何不同?”

见眼前少女好奇地看向自己,陈之砚笑了笑,随即道:“原本觉得娘子举止沉静,却未曾想击鞠场上也不输男儿风范。”

听到如此夸赞,宝缨不由低下头来,只觉得颊边已是微微发烫。

原来那一日,不仅仅是她看到了他。

静默间,宝缨看到了陈之砚腰间悬着一支青玉短笛,不由道:“郡王喜吹笛?”

陈之砚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短笛,随即抽出道:“自小跟着梨园的师父学过一些。”

说罢,陈之砚看着眼前女子,不由开口问道:“娘子可要赏听?”

话出口,陈之砚才觉有些贸然,不由蹙眉拱手道:“是我唐突——”

“宝缨荣幸。”

一句话仿佛瞬间打消了他的顾虑,面对少女柔柔如水的眸光,陈之砚适才笑着手持短笛拱下一礼。

片刻间,悠然玉笛声乘着风,拂过缓缓而流的曲江,也拂过少女的耳畔,心弦。

是《月出》——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懮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远远间,男子长身玉立,玉笛横于唇边,衣袂翻飞间宛如谪仙,而不远处的少女与之站在一处,仿佛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唯独杨红缨看到这一幕,灯火摇曳下,忽明忽暗的光亮却渐渐印衬出她唇畔难以捉摸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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