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蛇皮（1 / 2）

 距离我二舅姥爷遭遇怪蛇之后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对于我太老爷一家人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度日如年啦。这三天我二舅姥爷每天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要动一下身上立刻就痛痒难耐，夜里总是被噩梦惊醒，口中不停地喊着：“别，别杀我！！！”这几天不单是我二舅姥爷一个人的噩梦，更是老张家一家人一生都难以忘记的梦魇。

要是说这几天二舅姥爷他只是夜里做恶梦的话，那还好说，毕竟恶梦再怎么恶他也只是个梦，而让老张家一家人寝食难安的便是我那二舅姥爷那一身沾了蛇血的皮肤了。

还记得当天二舅姥爷就用清水不断的擦拭他的身子，可是不管怎么擦拭都好像没有办法把这些蛇血擦干净似得，不论他怎么擦，周身上下的皮肤都呈现出一种浅红色，好像是整个人被开水烫过了一样。当天夜里还好，这些皮肤只是看上去有点发红，但还算不痛不痒。可是过了一天之后，二舅姥爷身上的皮肤的颜色明显变深了，而且瘙痒异常，就这样接连几天，二舅姥爷的皮肤逐渐恶化起来，从最开始的浅红色已经变成了紫色，而且皮肤开始变得干枯皲裂，让人看上去触目惊心，好像是一个大活人身上长着一张蛇皮一样，让人看了就感觉头皮发麻。

最开始几天，二舅姥爷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一直是强忍着不出声，只是一个人在床上往自己的身上胡乱的挠着，挠得浑身上下一块好皮都没有，被他挠下来的死皮好像蛇的鳞片一样，散发着让人从心底厌恶的光泽。而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的皮肤也一天比一天恶化，到最后每天开始蹲坐在炉火边上，手里抓着瓦片来刮身上的皮肉。一家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治好他这一身皮肉。我猜您看到这里肯定要问了，亲儿子都这样了，我太姥爷为什么不抓紧带他去看大夫啊？这您可就想错了，虽说我太姥爷家里不富裕，但我二舅姥爷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啊，别说是砸锅卖铁了，要是能用他自己的命换我二舅姥爷的命他也愿意啊！可是现实呢？并没有人想的那么简单，我相信我太姥爷有拿自己性命救儿的心，但是现实却是哪怕这个苦命老汉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也治不好自己爱子的这身怪病。

其实这几天我太姥爷什么法子都已经试过了，十里八村的大夫都找过了，有的大夫见到这种情况给开两副药方，可是吃了之后什么作用都没有，和没吃药前以前区别都没有。更有的大夫看到我二舅姥爷这附模样当时就吓跑了，边跑还边说：“行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怪病呢!“这可愁坏了我太姥爷。乡亲们看到这一家人这几天的变故也不由得感觉心急，因为乡亲们一直都相处的很好，而且老张家的口碑在镇里更是没的说，再加上我那二舅姥爷人长得俊不说，而且踏实肯干，谁都不希望这么好的一个年轻人就这样毁了。于是镇民们便开始一起想办法帮我太姥爷一家出主意，就在这时候一家人对我太姥爷说:“老张大哥，看你儿子这病，应该不是这些大夫能治的，估计是你家老二冲撞到什么东西了。要是想治好这病估计就只能找那些先生神婆来看看啦！“我太姥爷一听到这话，感觉说的在理，因为他听到我二舅姥爷当天的经历过后，自己也感觉这事儿有些邪性，于是便又请了十里八村的这些先生和神婆来家里给我二舅姥爷看病，可是事后才知道，这哪是什么先生神婆啊，全特么的是一堆老神棍，没等到家门口呢，就开始自报家门了乱忽悠一通：“无量天尊！贫道乃是茅山低九十八代传人上清道人是也！日有纷纷梦，神鬼预吉凶，庄生幻梦蝶，吕望兆飞熊，贫道早已算出令郎近日必有一难，令郎此劫数乃是妖物作祟，不过阁下勿慌，待贫道前去探望贵公子，与那妖怪会上一会！“说了半天全是废话，要不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谁能找你们这样的人来，不过这都是后话了。只看这些神棍一到家里，就开始”开坛做法“又是耍桃木剑，又是喷火的，让人看起来好像还真有点本事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这么点”本事“都没有，那怎么好意思出来行骗呢？这些神棍到最后也就是拿出个小碗里面装一碗清水，拿起桃木剑往剑上刺上一张符咒，然后喷火烧符，再把那符咒在水上晃上那么三圈，然后把符扔到水里，然后往那水里吐上一口痰，这就算是治病救人的圣水了。不过没办法啊，我太姥爷救子心切，只要是个办法，他都要试上一试，管他是什么水呢，我那苦命的二舅姥爷都得喝上一碗。说起来我太姥爷也真是个实在人，这群老神棍每次做完”法事“之后我太姥爷都还要请他们留宿，还要帮他们安排晚饭，可是这群老神棍哪敢留宿啊，要知道他们那道行几斤几两他们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别说是我二舅姥爷的怪病了，他们这些招数连个脚气都治不好，他们那还敢等人家发现自己是骗子啊，于是便都是仙风道骨的说：”无量天尊！生逢乱世，众生皆疾苦，阁下的好意贫道心领神会，不过天下苍生为重，这厢先行告退了，阁下勿留！“说完抖了抖手里的拂尘便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每次我二舅姥爷吃完药，我太姥爷都会问：’吃完了好点了没有？效果怎么样啊？身上还疼么？“二舅姥爷也每次都回答道：“好多了，这要真有用，爹啊，我这已经快好了，你不用再破费找这些人给我治病了。“说句实话，要是这群老神棍的“神水”能治好人，那我就是喜来乐了！可是我二舅姥爷他为了不让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操心，为自己破费，他只能告诉老人家，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了，没准过两天就能继续帮家里干活了呢！可是谁都不是傻子，太姥爷看到儿子这身皮肉现在的样子，浑身紫红色的皮肤到处皲裂，而且不少皲裂的地方都在往外渗血，怎么可能是真的好了！于是老人家只好继续寻找那些所谓的得道高人，可是这些神棍却一个比一个过分，招摇撞骗的至少不会害人性命，可是后来遇到了几个神棍，更是猖狂至极，先说自己是什么大仙转世，然后又说我二舅姥爷是蛇妖缠身，只有把他烧死了我太姥爷一家人才能得以安生，要是说我太姥爷以前找那些神棍是有病乱投医，那没错，但是说要让这群神棍伤害自己孩子的性命，我太姥爷无论他们说破大天也不会妥协，把这群神棍赶跑之后他也决定了再也不能找这群人性沦丧的家伙了，可是自己孩子的病却不能再这么拖延下去了，前思后想出了个重大的决定。

那个夜晚格外的安静，可能是快要入冬了的关系，夜里的空气感觉格外的刺骨，安静的夜里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叫声，我的太姥爷独自一人蹲坐在院子外嘬着他那根烟袋锅子，嘴里是不是的嘟囔着几句，仿佛这个老汉憋在心里这么多年的委屈和辛酸都在这个夜里和这个烟袋锅子诉说。是啊，男人的委屈和辛酸，要怎么和身边的人开口，而不和别人开口诉说，这心里的苦涩经过时间的发酵之后，这个中滋味真的会把一个人意志摧毁。其实现在想起来故事里这个情节，我倒是很愿意相信我的太姥爷是在和这个烟袋锅子诉苦，我甚至还会觉得这么做起来很合适，不是么？

太姥爷抽完了这烟袋锅子里最后的一点烟丝，对着坐着的石头敲了敲烟袋锅子，起身自言自语说道：“都是为了孩子不是么？”说完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房间，点起了一根烧了半截的洋蜡，把洋蜡放在了炕（kang）洞上方，小心翼翼的像炕洞里摸索着，好像在找些什么东西。

不一会，太姥爷果然从炕洞里掏出来了个东西，外面包着厚厚的麻布，不知道里面是个什么物件。太姥爷小心翼翼的把麻布一层一层的打开，只看抹布里面包裹着的是一柄古剑，常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古剑年代悠久，不是凡品，却奈何保岁月飞逝，剑身上早已经锈迹斑斑，早已看不见往昔的锋彩。

就在这时，二舅姥爷已经走进了太姥爷的屋子，本来被病痛折磨的他只是看父亲的屋子这么晚还亮着灯，想来问候一下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看到屋子里这一幕，二舅姥爷居然强忍着病痛大声的呼喊道：“爹，你把咱家传家的古剑拿出来干嘛？这可是我们家传家的宝贝，我们小时候偷看一眼都要被您打上一顿，您今天拿他出来干嘛？’太姥爷听到这些之后，先是愣住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摸着二舅姥爷的头说：”老二啊，你的病现在可马虎不得，镇子里的大夫治不好，那些神婆神棍更是信不得，爹想好了，卖了这把古剑，我们就有足够的钱去奉天（沈阳）给你看病了。“二舅姥爷立刻反驳说道：”但是，这可是咱家的传家宝贝啊，您怎么能为了我，把他卖掉呢，要是咱们老张家先人看见了这些，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你我的！“太姥爷慈祥的说道：”傻孩子，没有你们这些孩子，这个家还算家么？家都没了，还要这传家的物件干嘛？再说了，老子又不是永远把他卖了，等治好你的病，你得给老子加倍努力干活，咱老张家可就传下来这么一个宝贝，你得给老子赎回来！！！“二舅姥爷听完这些话后再也没什么话语反驳了，一是自己父亲这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二来就是自己已经被这慈祥的父爱深深的震慑了。就这样，这对爷俩在这北方寒冷的秋夜中相拥着，父爱的温暖总是这样，平日里看似冷漠，而在你最需要的时候，他便会出现，父辈那温柔慈祥的话语，好像拳头一样，每个字都直击你心脏上那最柔弱的地方。

第二天清早，太姥爷早早从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点起他那杆烟袋锅子，朦胧着眼睛打开了房门，清晨的阳光温暖和煦，还没来得及享受这美丽的朝阳，太姥爷看见院子里的小饭桌已经摆了起来，上面摆满了热腾腾冒着热气的早餐。太姥爷心想“这也太怪了，我今天特意提前起床准备去城里的当铺把这古剑当了，家里不可能有人比我早起的啊。”、

就在这时候，我姥姥端着一锅黄米粥出现在了太姥爷的视线中，笑逐颜开的对太老爷说：“爹，您起得真早，正好，这饭菜刚做好，快来吃饭吧！“太姥爷惊奇的问：”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起这么早？还把饭做好了。“我姥姥笑着回答道：”我哪有这么勤快啊，是我二弟，大清早的就把我和老三叫醒了，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身体一瞬间好差不多了，我最开始还不信，但是这一大清早，他就开始忙活早饭，还收拾屋子呢。“就在这时候，二舅姥爷带着三舅姥爷出来了说道：”爹，今天起得挺早啊！快坐下来大家伙吃口饭，好久没和你们围着桌子一起吃饭了。“太姥爷看这精神头十足的二舅姥爷，略显惊愕的问道：”你真的没事儿了？可不准骗你老子。“二舅姥爷挠了挠头笑着说道：”要是说全好了那倒是也没有，这身上还是有点刺挠，但是绝对比以前好多了。您看我这精神头不是和以前差不多了么。“太姥爷看儿子的精神头不像是装出来的，但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也不知道是问题出在在哪里，于是便慈祥的笑了笑，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在朝阳下吃起了这平淡却温馨的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