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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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瑕这一剑快得教人难以捉摸,卫聂轻敌大意,说好的让君瑕接下十招便算他赢,可这十招之内惊人反转,他由上风竟一招之间处于劣势,卫聂惊动失色。而君瑕行事亦是滴水不漏,并不留于他反败为胜的机会,这一剑之下,左掌削下卫聂持刀的手腕,趁他回防,软而韧的剑锋反在他的胸口划了一剑。

兵器一寸长一寸强,君瑕这柄软剑是于济楚所赠,锋利柔韧,当世无匹,乃先皇赏赐给于家的镇国重器。

只要他稍稍用上几分力道,不愁刺不穿卫聂的狐裘。

但点到即止,胜负已分。

他收剑,掩着嘴唇咳嗽了一声,“承让。”

卫聂兀自震惊,“你……”

这柄弯刀跟随他日久,犹如庇护他的护身符,厚重锋利,君瑕所持软剑,竟能将它折断……难道这便是中原传闻之中的内家功夫?

卫聂的眉宇一高一低,面色不虞地重新抬起头来,周人惊讶之余,竟在脸上浮出得逞的快意,仿佛在嘲笑他,侍从脚步蹒跚地跟来,将断刀慌张地拾起,交给卫聂,“王、王爷……”

卫聂一掌拍在侍从手臂上,侍从手臂一松,断刀掉落地上。他沉声道:“愿赌服输,小王这便收拾行囊,离开周国都城。”

君瑕缓缓松了口气,虎口被卫聂的蛮力震得有些发麻,幸得卫聂守诺。

卫聂带着两人大步离去,即便是走了,那脊梁骨也威武不屈,将腰背崩得如山棱般耸立。

君瑕持剑走回来,方才取胜之后,文官变色武官羞愧,一个一个害怕地往后退,仿佛要被病弱驸马杀人灭口,君瑕笑了笑走向于济楚,“还你宝剑,多谢兄长赠剑美意,以及——”他掩唇压低了声,“方才维护的心意。”

剑被于济楚接入手中,他漠然道:“不必,我未曾出手。”早知此人没良心,于济楚又不是第一次领教,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动摇不了。

赵潋心焦如火,仍在席上挣扎,忽听见众人大笑着夸赞之声,心下一动,便见到众人簇拥着君瑕走来,她一团火烫的心犹如猛然浸入冷水里,“刺啦——”一声冒起一股白烟,熏得嗓子哑不成声。

君瑕疾步走来,替她推拿,解开了穴道。

赵潋被束缚了这么久,麻了半边身体,红着眼睛睨他。君瑕这身白衣确有一个极好的妙处,他但凡有一点受伤,都分外醒目,赵潋没瞧见一丝血迹,才算放了点儿心。

“没受内伤么?”

君瑕道:“点到即止。”

知道他赢了,赵潋松口气,暗暗告慰自己:“还好还好。”

君瑕碰了碰赵潋的冰凉的手,蹙了眉,“可有哪处不适?”触觉的恢复让他心中明了销骨已在蠢蠢欲动,却又无暇顾及。

赵潋白他一眼,牙痒地咬了他肩膀一口,随即闷声闷气地靠住他,“你被点在这儿,这么久血气不通,难道手脚不凉?真气死我了,你竟然敢对我动手。”

她说话中气十足,哪里会有什么事?君瑕是自顾不暇,尚且还小题大做,不由无奈微笑,“以后不会了。”

一老臣慷慨陈词,将方才战况夸大其词地重现了一遍,其中之惊险听得赵潋怔愣之下沉了脸色。

赵清听罢,大喜过望:“当真?”如此听来,招君瑕作师傅是亏大发了,这是暴殄天物啊。赵清当即蹬蹬蹬跑下玉阶,太后都面露惊讶,只见小皇帝一把抓住君瑕的手,“姐夫什么时候也教教朕?”

此时众人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小皇帝是要撒娇了,还以为他一高兴便要赐给君瑕金山银山、功名爵位呢。

赵潋先一步将弟弟的爪子扒下去,露出“他只能我碰”的凶蛮,“不许,君瑕身体抱恙,不宜……”她及时止住,其中之意让别人自己意会罢。

赵清讷讷地出了会神儿——难道、难道那个卫聂信口雌黄,竟歪打正着,说的是真的?

赵潋发觉君瑕方才跟人打架之后,手掌还是冰凉的一片,忍不住蹙眉。

宴席仍在继续,赵潋催促他多吃一点儿等会便回公主府,但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是难以从命,最终仍是只用了点素食,赵潋哀哀地叹口气。

备好的马车就在富林苑外,赵潋要将人抱上去,但念头一起,便反被君瑕抱了起来,她惊讶地望进他的眼中,“你今日很是奇怪。”

话音未落便被送入了马车之中,君瑕跟着走上来,他回眸道:“如何奇怪。”

赵潋亲了他一口,笑着搂住他,眉眼温暖,“今天好像格外仔细我。”

君瑕无可奈何,望向窗外。

马车行走在山道之中,上下颠簸。这车仿佛要走入深渊,浸入寒潭,越来越冷,君瑕的嘴唇微微泛起紫色,他仍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深秋傍晚层林尽染,没过晚烟和浓雾,一层秋意寒凉如细密的针扎入血脉,渐次唤起骨骼熟悉的战栗……

赵潋也拨开车帘朝外头环顾几眼,林外霞光绮丽,颇有几分刺眼,她纳闷地道:“没什么好看的呀,一如既往的无趣。”她回眸又望向君瑕的耳后,盈盈泛起笑意,“还是同你在一起最有趣,嗯,你怎么不搭理我了,谢弈书,先生?你答应我一声儿啊。”

她猝不及防地抓住了他的手,掌心下肌肤轻颤,冰冷入骨。

赵潋手指一僵,脸颊瞬间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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