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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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聿在那日夜里接到了先帝驾崩的传书,当时还是子丑之交,天色黑漆漆的,旷野之上朔风呜咽悲鸣,月光昏昏惨惨,然而接到消息以后,元聿也无暇思考别事,他匆促地起身,携着自己的飞骑连夜赶回神京。

沿途跑死了两匹马,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太子元聿,出现在了国丧礼上。

当时他也顾不上带着岳弯弯。

回神京后的前几日,他身上或许是还有余毒未清,夙夜难眠,偶尔会有身体发烫、胸闷鼓噪的现象发生,当时先帝还未过头七,即便有贴心的宫人意识到了陛下的异样,也不敢不要命地主动上前勾引。

元聿每晚都需要以冷水浇身,腊月的雪水,到了暖融的灯火明媚的寝宫,慢慢化成了冷水。他只有拿冷水浇在皮肤上,令自己身体迅速冷却下来,方能保持冷静。

好在过了那段难熬的时日以后,他的身体再没出现过异状,江瓒来看诊,说,陛下这毒约莫是完全解了,已无大碍。

元聿的臂膀搂着岳弯弯的腰腹,闭目欲眠。

怀里的小妇人嫌身上重,似是不满,咕哝一声,随即动了一下,白皙柔软的犹如银盘的俏面,正贴住了元聿的下巴。

他的身体也微微一僵,他感觉到,她鼻间呼出的香雾,待着丝缕热气,正不疾不徐极有规律地吹到自己脸上。

不知不觉,那种久违的发烫炙躁之感,又卷土重来,有一瞬间令元聿怀疑,自己的毒恐怕还并没有解。

他睁开眼,就着融融灯火,一瞬不瞬地凝视身下的这张芙蓉花面。

未几,她口中的咕哝声终于明晰,而元聿也终于听清了。

“坏狗,死狗,你跑哪去了呜呜呜……”

“……”

元聿眉心拧成了川。

见她小身板不住发颤,他也不知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思,忍不住握住她粉嫩柔荑,将她柔软白净的小手揣到了怀中。

“弯弯。”

岳弯弯不理,眼睫上沁出了一团冰晶似的水露。

“我怕火呜呜……”

冒开疆来复命时,已详细说了当时岳家村的境况。当时的境况已经很凶险,小五被岳家村的村民打晕,而冒开疆赶到时,火势已起,几乎就要烧到岳弯弯的罗裙,只怕再迟一步,娘娘的小腿至少要让火燎出泡。

不但说了这些,冒开疆还向元聿吐露了当时岳家村之人,嘴脸有多么可恶,老村长为了儿子的功名,背弃良知,竟将一个弱女子送上刑台,更是默认了让余氏和梅媪俩人先用打胎药,下了皇后娘娘腹中骨肉。幸得娘娘倔强,懂得自救,加上相里玉神勇无敌,才没让那两人得逞。

冒开疆请示陛下,元聿下了杀令。

冒开疆不意外陛下会下死命令,这两人连同南明的州官在内,都有必死之道,但当他领命,欲退去时,元聿却唤住了他。最终,陛下只处决了梅媪一人,余氏留住了。

元聿将自己的臂膀收紧,让她枕住自己肩,一手轻抚岳弯弯挂泪的小脸,慢慢地,抚了几下。

她老实了,睡熟了,再也不动。

元聿几乎无眠,五更时分,鸡人报晓,他睁开双眼,见她依旧维持着昨夜里的那般姿势,睡得乖巧香甜,纤细浓密的睫羽微微上翘,似洒了水墨的两小扇,鼻中发出可爱的咕噜声,他嘴角翘了一下,将她放在一旁,起身,勾起自己的缁衣,也没唤宫人入内打扰,更衣毕出门而去。

“陛下。”

待命的郑保佝偻腰背候在殿门外侧,问陛下可有吩咐。

元聿道:“宣晏相入宫。”

“诺。”

郑保领命前去。

一刻以后,元聿在含元殿批阅劄章时,太医院的江瓒过来了,他手里抱着一本册子,“陛下圣躬金安。”

“朕安。”元聿放了本朱笔批好的劄子在侧,又取了另一本,头也没抬,“为皇后配的药送了?”

江瓒匍匐颔首,“送了,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体虚乏力,加之有水土不服的症状,吃了药休养数日便可好。”

元聿“嗯”了一声,便没别话。

江瓒道:“之前,陛下让臣找的关于桃花骨的记载,微臣找了数月,可惜太医院的典籍实是汗牛充栋,最终,只找到了这本,里头并无桃花骨的确切记载,但微臣精研数月,还是发现了一种毒,与桃花骨极其类似,陛下中毒,或许便是因此。”

当初元聿是让江瓒找过,不过始终没有回音,他几乎已快忘了,并不抱有任何指望,没有想到江瓒却突然找到了蛛丝马迹,他抬目:“呈上来。”

郑保下去取,江瓒双手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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