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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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烟浓眨了眨明眸,似懂非懂。

冉横刀又道:“很显然,你缺一个心上人。”

倚马斜桥时,满楼红袖,都会殷勤唤他“刀哥”,那衣着彩袖,绢帕辉煌,刺得人眼花缭乱。冉横刀不能不知道,小丫头何时开了窍了,这些便是不会也要会了。

但是,她才十二岁。

冉烟浓懵懂地露出一朵笑,“我会调香啊,明蓁姑姑她们做了荷包,我就放上香料,二哥三哥都很喜欢。”

冉横刀又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记得,宫中的二殿下和三殿下名义上虽是你的表哥,但君臣有别,他们是龙子皇嗣,你真正的哥哥只有刀哥一个。”

冉烟浓将这番肺腑之言理解为,刀哥吃醋了。

她似懂非懂地点头。

兄妹俩相处一贯没大小,只是冉横刀仗着虚长几岁没长脑子尽长个儿的年纪,偶尔会摆出兄长架势训她。这让冉烟浓是很不耐烦的,因为平素里应付阿爹的训斥已让她屁股开花了,她因而对刀哥很敷衍。

忽悠完这二傻子,又回去给三哥做了一只香囊。

傍晚时分阿娘才从宫中回来,听说又与皇后奕了一盘棋,且将那点儿彩头输了个精光,她自己倒乐呵呵坐上马车便回府了。

冉烟浓将母亲从前院接到堂屋里。

树荫合地,大块残雪还沉甸甸压在枝头,常绿的叶焕发出雪底青翠,颇有几分傲骨和张扬。

长宁公主抱了一把小女儿的小腰,蹙了蹙眉,“每回要过年,浓浓便要胖上不少。”

“那是自然,厨房失窃案母亲早该洞若观火了。”

冉横刀踌躇满志地踏入堂屋来,一手扔着干果子,无论扔多高,那张讨嫌的嘴都能干脆利落地咬住。

长宁公主看到他便一股闷火,“兔崽子!成日里没人样,还敢祸害你妹妹,仔细老爷又发落你家法。”

刀哥自幼便是家中异类。因为他上有姊姊,下有小妹,作为独子,他是最与众不同的那个。

姐姐芳名冉清荣,清荣峻茂,十分优雅。

妹妹芳名冉烟浓,染柳烟浓,十分优雅。

他大名横刀,小名立马。

就很挫。

但也很正常,因为只有他的名字才是冉大将军亲自取的。冉大将军年轻时没读过几本书,目不识丁,还认得一个“横”字让他颇觉意外。他本来以为,“大刀”才符合他老爹的气质。

无论他这些年抗议多少回,都毫不奏效。

因为他爹很为这个名字感到骄傲和自豪。

刀哥被嫌弃地抛在一旁,然后眼尖地发觉,母亲入宫时鼓鼓囊囊的钱包,干瘦得犹若风烛残年,便知道母亲又输了一大把。

他暗中一叹。如今冉氏是家大业大,但这就难免遭人诟病,为表敬意,母亲时常入宫去,一来是探听消息,二来是拿着银子与皇后戏耍,建立姑嫂感情,一面再乖乖将银子奉上,讨个笑脸。

这样的窝囊事全让母亲干了,母亲就是护着他爹,在外头不至忍气吞声,做风箱里的耗子,但冉横刀很为母亲不值。

冉烟浓手腕微微一凉,只见一只莹光翠灿的碧玉镯子已经圈住了她白嫩纤瘦的小手。

映着冬阳,温润的光泽似水华涌动。

长宁公主道:“收好,这个是你皇后舅母赏赐的。”

冉烟浓很喜欢,她虽不施粉黛,那脸颊上白皙如雪,生得明媚可爱。待将来花蕊抽苞,真正有了盛放之姿时,又是何种情态?

长宁公主不知,但皇后今日语焉不详,似有试探,有意让浓浓也嫁入宫中去,许配给三皇子齐咸。

虽说如此一来,浓浓与清荣从姐妹又成了妯娌,亲上加亲,但太子根基不牢,与齐咸势同水火,将来恐会决裂。届时,浓浓和清荣便也会随着他们同室操戈而竖旗为敌。

这是长宁公主最操心的,要是早知如此,不如将浓浓托付到外地去……

冉烟浓悄声问:“阿娘,舅母送我这个做甚么?”

长宁公主温声微笑,摸了摸女儿的头,“一点年节礼。你的生辰同皇上是同一日,她送你,你也可当做是生辰礼了。”

就因为与当今陛下同一日生,所以这十多年来她是从未过过生辰的。

长宁在外头只顾着笑,回家便免不了忧上心头。

她回眸来,握住了冉烟浓的手,那素来温暖宽厚的手掌多了一丝不寻常的凉意,冉烟浓微微惊讶,却听母亲殷切嘱咐道:“浓浓,再过几日陛下寿诞,留侯入京,筵席上你不可再胡闹。”

冉烟浓眨眼间,缓缓点头。

长宁与冉横刀都是满腹心事,唯独冉烟浓,摸着微凉的碧玉镯,上头有青花缠藤的纹理,翘着几朵木兰,她的指腹缓慢抚过,觉得煞是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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