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2 / 2)
可母亲没有说,要是对容恪动了心该怎么办?
不知道。因为连长宁也不知道,原来她要对一个人动心,是这么容易的,容易到来得措手不及,看到他为她拼命,她就软了心肠,什么奉承话、俏皮话,什么话都忘了,也管不得他出于何种目的,便只剩下担心了。
还是明蓁姑姑看得透,早晚有一日她得玩火自焚,被容恪拿得死死的。
马车驶入陈留郡最大的一座城池,这是腹地所在,两面临山,背有一条从雪山深处冲刷而出的河流,河名九曲,积千尺高峰之势,奔腾得极为浩瀚壮观,单这一条活水,便足以养活半个郡的人。
河自城外蜿蜒而过,进了城门,还能听到外头滔滔之音,容恪忽然让人停马,冉烟浓听着动静,凝神拨开帘幕,长街上人烟繁盛,来往商客络绎不绝,容恪解鞍下马,披了一件紫棠色系绳斗篷,笑吟吟沿着街路迎上了一堆人。
叫卖声充斥了耳朵,冉烟浓只看到容恪迎上那帮人之后,他们的马车又被赶了起来,犹若不认识容恪似的悄然路过了他。
近处时,冉烟浓看到有留着大红长胡须的商客,背着一把胡琴,另两人牵着骆驼,看装束像是月满人,他们腰间缠着月满人惯围的汗巾,长靴也是狐皮所制,他们看起来与容恪很亲密,嘴里叽里咕噜说了些话,是月满语,冉烟浓听不懂的。
容恪的母亲是月满的公主,他有几个这样的“怪”朋友,其实不能算什么怪事,而且容恪似乎精通月满语,与他们交流毫无妨碍,且聊得甚为投机,脸上笑意深深,犹若风中摇曳的白梅,淡香怡人。
马车缓缓驶过,彻底将容恪和那一行人抛在了眼后。
冉烟浓乖乖地退回去坐好了,却忍不住开始有些胡思乱想。
那个红胡子的商客,指了指冉烟浓的马车,用蹩脚的汉文说道:“方才那个姑娘,我看到了,实在太美了。那是谁?”
容恪看了眼转过街角的马车,回的却是一句月满语,“陈留的富人很多,她丈夫很有钱。”
红胡子哈哈大笑:“要很有钱,才娶得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这话容恪没有否认。
红胡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兄弟,你上回说,要给我们找漂亮媳妇儿,这都过去多久了,我看你可能找到漂亮姑娘,自己据为己有了。”
说罢,红胡子后头一个戴着藏蓝毡帽的中年大汉也跟着大笑不止,“李兄弟看起来,用你们中原的话来说可谓是一表人才,怎么可能找不到漂亮姑娘嘛!”
容恪继续回月满语,也跟着失笑,“放心,至多十日,李闯给兄弟们回复。”
红胡子将右手搁在胸口,向容恪行了一礼,“多谢李兄弟盛意拳拳,穆察感激不尽。来陈留一趟,找到漂亮姑娘,都不如认识李兄弟。”
容恪摸了摸鼻子,“认识我,你就找到了无数漂亮姑娘。”
几个人一起大笑。
马车从侯府侧门停下,冉烟浓一下车,便撞见等候已久的明蓁姑姑,她迎了上来,问了她许多话,冉烟浓顾着曲红绡等人都在场,不好直说一些话,本想等着进门再叙话,但才迈上门槛,便撞见了等候在门内的徐氏。
冉烟浓一怔,只见徐氏坐在凉亭里,并着几个侍女,身畔有两个哭哭啼啼,正拿着绢帕拭泪的美人,想必是容恪说的要扔出去的那两个。
现在看来,不但没扔出去,反倒让她们告到了徐氏跟前,徐氏大义凛然正要为她们主持公道,拿她这个正室开刀。
冉烟浓不气也不恼,也只是唯独两个美人哭得心烦,在拜堂时,听徐氏声音倒像是极温柔的一个美妇人,谁知手段不少。
她也只能恭恭敬敬地以儿媳的身份向徐氏问了安,徐氏挑起茶盖,不咸不淡地问候道:“成婚两日,便出门去,如此避讳公婆,也是魏都的礼仪?”
冉烟浓轻飘飘地将责任都推给了本就与徐氏剑拔弩张的容恪,“魏人礼仪,出嫁从夫,我听了夫君的话,他如何安排,我如何做,并无逾矩之处。况公公重病,不便叨扰,婆婆到底是二娘,浓浓家中无二娘,不知如何侍奉,未得传唤,也不敢打扰。”
容恪是世子,她是世子妃,不论如何都不须惧怕徐氏,可这徐氏不知拿着容恪什么把柄,竟能让他一忍再忍。
如今三言两语,徐氏便消了利嘴还击,想必也就如此了,只是身后那两个美人哭得梨花带雨,寸寸柔肠盈盈粉泪的,徐氏便蹙了眉,“容恪要发落这两个弱女子到青楼去,你也不拦着?你竟然忍心?”
冉烟浓笑道:“婆婆给她们另寻住处吧,蘼芜苑庙小,浓浓打个盹儿都会踢到人,要是她们不幸得被我误伤,我百口莫辩就不说了。既然讨不得恪郎喜欢,留着让他碍眼也是我这个主母的不是。”
真是好个伶牙俐齿不服输的鬼郡主。
徐氏是花娘出身,是个身世不堪的,对冉烟浓这般的天纵骄女自然没甚好脾气,冷眼嘲弄了几句,却不曾想占不得便宜,原来那些下流话在侯府自是说不得的,加上容恪为这个小郡主撑腰,只要冉烟浓寸土不让,她还真是没法子将这两个狐媚子塞到蘼芜苑去。
只是徐氏本以为长宁公主贤名在外,她的女儿纵然学得一身对付下三流女人的路子,也该存有几分怜惜之心,不至于眼睁睁任由这两个可怜人被卖到青楼。但是冉烟浓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徐氏撑着石桌起身,“也好,儿媳既然看着碍眼,来日我给你找几个称你心的来服侍你。”
这婆婆还真是亡我之心不死。冉烟浓假笑着暗中啧了啧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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