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2 / 2)
一个熟睡着,一个睁着微蓝的大眼珠瞪着他们俩,都还是这个年纪,离不得娘亲。
该怎么办?
“啾啾,你想回大魏的都城么?那是娘亲长大的家。”
容恪松开了捂住啾啾小嘴的手,啾啾朗声道:“儿子要跟着爹娘,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容恪也蹙眉,“将绵绵留下,随着明姑姑回大魏,等战事一了,我们便接她回来。”
绵绵是女孩,又实在太小了,冉烟浓也不放心她跟着容恪,尽管心里笃信,这一次和以往没有不同,夷族的大军看似如狂风席卷,可最终都会铩羽而归。
夫妇俩商量好了,冉烟浓起身去找冉秦。
冉秦自然不同意,他女儿是娇养着长大的,跟着容恪风餐露宿,已是吃了这么多苦头,上战场,即便不亲自杀敌人,也是危机重重,他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冉烟浓冲动行事,再者长宁几年没见着女儿了,牵肠挂肚,见与女儿说不通,冉秦便将长宁搬了出来。
果然冉烟浓便怔了一瞬。
冉秦以为冉烟浓至少要为难一阵,但她却没有,“等战事过了,我与容恪一道回魏都见母亲,再向皇上负荆请罪。”
跟着容恪久了,连说话的口气都和他越来越相似,冉秦瞪着眼睛,差点没抽出皮鞭打人,但幸好嫁出去的女儿,冉秦不方便教训,她要跟着夫家又没有错,冉秦便虎着长脸不肯说话了。
僵持许久,那边,明蓁将熟睡的绵绵抱上了马车,两人在车里安歇。
容恪取出了那只陶埙,吹出缠绵的曲调,在寒意彻骨的晚秋里,这首曲子格外空旷而悲凉。
啾啾枕着小胳膊,听着父亲的埙声,数着天上的疏星,小声道:“爹爹吹的什么?”
“《归雁》。”容恪放下陶埙,浅淡的眸光仿佛载着一天星河,熠熠斑驳。
啾啾不大明白,小声问:“鬼医爷爷说,等秋风起来时,北边的大雁就要往南飞了,爹也要往南飞么?”
容恪一笑,“薛人玉教了你不少。对,我们是魏人,要南归了。”
啾啾看了眼容恪手里这只精致的陶埙,也心痒痒的,“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学这个。”
容恪失笑,“臭小子毛还没长齐,便想着学吹埙了?”
“爹又看不起我。”
啾啾嘟起了嘴唇,容恪无奈地一笑,将他拉到怀里来,自身后握住了啾啾两只爪子,将他的小手摁在陶埙的圆孔上,微微歪着头,看着啾啾手忙脚乱地乱按乱吹,有点好笑。
冉秦和冉烟浓一道走回来时,正好便看见父子俩这么副温馨局面,本来是想找容恪算账,怎么又纵容冉烟浓胡闹,可是一看,便想明白了,容恪是太将冉烟浓放在心上,连她这些无理的胡闹的要求他都不舍得拒绝。
冉秦于是默默地一声叹,又背着手离开去了,“随你们吧。”
终于是说动了爹,冉烟浓抿了抿嘴唇,说不出的开怀。
她没打扰父子俩,跟着明蓁上了马车,再过两日,就要分道扬镳了,她想好好陪着绵绵。
啾啾已学着吹出了几个破碎的长短不一的音调,正在一旁随着曲红绡打情骂俏,想着儿子又该长什么样儿的江秋白,不觉回头笑道:“啾啾小世子,再吹,这帮大老爷们都要让你吹尿了。”
啾啾脸一阵红一阵白,容恪笑着扔了一只水袋过去,让他闭嘴,江秋白伸手接住,也笑着抱住了曲红绡,她勾了红唇,也有几分忍俊不禁。
这时,容恪怀里的啾啾揪起了小脑袋,“爹,我是不是没天赋啊?”
容恪挑眉,“这么容易便想着放弃了?你学武,和学吹埙是一样的?”
啾啾摇头,“当然不一样啊,我很喜欢练武功,就是……太小了,爹,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啊,我想像你一样厉害。”
“我厉害么?”容恪将儿子的额发撩起来,缓缓一碰。
“嗯。”啾啾用力地点头,“他们见到爹,都要行跪拜大礼,而且,爹是侯爷。”
容恪曲指,在他的脑门上一弹,“想让人敬重,光有身份远远不够。你还太小了,不知道沙场凶险,我受过无数次伤,侥幸不死而已,才有今日。啾啾,倘若你长大了,还想着上战场,那时我不会拦着你,但眼下,你要听我的话,不许调皮。”
啾啾觉得自己最近很听话啊,有点委屈,“虽然我以前误会你,觉得你没用,但是只能我说说算了,三胖他们骂你,我就替你教训他们。我不是想和他们打架啊,但是,谁让他们骂我爹爹。”
容恪一笑,手上用力在儿子肉嘟嘟的脸颊上搓了搓,搓得容鄞小朋友五官纠结,无奈地看着亲爹耍宝。
容恪只是有点感慨。牙还换呢,就想着为国立功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到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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