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居然想当我爸爸?(1 / 2)
案牍若有错漏处,一般会有几种补救之法。
第一种方法,用修正液或者修正带将错误之处抹去,再填上正确的词句。
第二种,用笔将错误处涂抹。然后在后面续上词句。
第三种,用胶带将错误处粘掉,而后无论是将新的词句填在原处,还是续在之后,都随意。
记忆修改的方式也可以以此类比。
第一种方式下,虽然已经用新的词句进行了掩盖,但原本的记忆依旧隐藏在“纸面”上,只要揭开上面的部分,就能将其找回。
从这方面来说,第二种、第三种方式与其有本质上的不同。
很不幸,“华”遇到的正是第三种方式。
脑海中关于某个人的记忆全部被胶带粘掉了,只留下繁多的空洞。空洞是无法掩盖的,就像胶带粘掉的部分,会让纸面变得轻薄而毛糙,一眼就能看得出修改的痕迹。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状况,或许是因为羽渡尘?不,羽渡尘的副作用与现在的情况虽然类似,但羽渡尘删除的记忆并不会刻意针对某一个存在。
现在的情况……更像是有人在她的记忆里动了手脚。是“那个人”不想要她想起“他”的存在吗?但如果是这样的话,手法未免太过于粗糙了,像是赶时间的产物。
就是说,空洞亦有形状,用意识的力量像水一样包裹住那個空洞,填补着那个空洞,渐渐就能感知到那个人的轮廓。
这就是“华”在战斗中一直忍不住分心去做的事,若非如此,倒犯不着与那个叫胡狼的家伙周旋那么久,几乎是到了最后才使出全力。
也就是说……
也就是在现在,眼前抓住自己手腕的男人的身影,与那个空洞的轮廓,完全重合在了一起。
“呃……啊!”
一股难言的痛楚贯穿了心脏,而后沿着脊髓快速上升,直击大脑,让人觉得脑袋里有什么轻飘飘的东西几乎要脱离躯壳飞出来。与此同时“华”迅速将手腕挣脱出来,向后退了两步,却不得不在那异样感的压迫下佝偻起身体,捂住了脑袋。
“没事吧。”
男人向着她迈出一步,伸手似是要抚摸她的额头——念动力将这一切都忠实得反馈到“华”的脑海中,她尚未搞清楚这么做的意义,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应对,身体就先一步给出了反馈:
“啪!”
伸出的手被拍开,男人的上下嘴唇分开,似乎有那么些许愕然,但他却并未后退,而是再一次试探着伸出手,最后轻轻拍在了她脑袋上。
“没事吧。”
他再一次温柔地重复着这个问句。好吧,虽说是问句,但语气没有什么扬抑,让人很难想象这句话要表达的情感是疑问。
不,或许从一开始,这个男人就不想表达那种东西。要表达的,从来都只是关切而已。
但说来也奇怪,只是被他这么毫无意义地触碰了一下,关心了一句,那种痛楚便得以缓解,并如潮水一般缓缓消退。
然而,这一切都被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了:
“尊主,怎么处理这个家伙,她可是……”
“嘁!”
“华”的面容再次扭曲起来,念动力在这一刻因为愤怒剧烈波动着,最后反倒在半空中凝结成了无数片暗红色的羽毛。
“华”的身体微微抽动着,指缝中露出的血红色眸子死死盯住了方才出声的胡狼。
“你这个家伙,不说话会死吗!你是觉得这个家伙在这里,我就杀不了你吗!”
伴随着尖锐的嗓音,漫天的羽毛忽然展露出坚硬锋锐的光泽,如箭矢般落下,快到让面对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点声响。
“唉……”
然而,还是有一个人深深叹了口气。
只是这么叹了口气,那些暗红色的,满是杀意的翎羽上忽然绽放出了一抹金色的光芒,那道光轻抚过每一片羽毛,让其褪去肃杀的暗红,重归胭脂一般的淡红色,相对应的,羽毛也不再模仿着箭矢的轨迹,而是重新回归了羽毛的本质,如落叶般飘飘渺渺,又在落地前被突然窜出的火焰焚尽。
“尊……尊主?”
“够了。”
男人挥了挥手,这个动作,究竟是否应该理解为驱赶呢?至少从他接下来的话来看,“华”认为是这个意思。
“胡狼,带着所有人撤离这一层。”
“可是尊主,她……”
“没关系,这里交给我好了,你去处理地下五层到三十五层的战士,虽然应该没有人受伤,可这么冷的天睡在地上也是会着凉感冒的吧。”
“啊……啊……”
胡狼不甘地应了两声,又僵硬地微微一躬身。
“我明白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下两道孤寂的身影站在原地。
“现在这样可以了吧?多少冷静一些了吧?”
华看到男人终于收回了压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整个人向后仰倒。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刚想出口提醒,就看到他身后突兀地出现了一张椅子。
“这是……第一律者的权能,等等……呃……”
脑海中再次传来一阵刺痛感,但下一刻,伴随着“咚”的一声,她的五官皱在了一起,剧烈地蠕动了两秒,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嘎——”
“呃……”
米凯尔躺在椅背上,脑袋被硬邦邦的地面磕得生疼,但他只是以一副无精打采又带着些许不耐的语气恳求道:
“那个……赶紧来扶我一下。”
“哈哈哈……先说声谢谢再说!”
“谢谢。”
听到男人答得异常干脆,“华”反倒扫兴地撇了撇嘴。
“啊啊!我听胡狼喊你尊主,那你好歹也是个大人物吧?刚才能那么轻描淡写地化解我的攻击,说明伱也有与我相匹配的实力,那你就这么没骨气?早知道就该想个办法把这段录下来,然后给你们世界蛇的员工一人发一份。”
嘴上愤愤不平地念叨着,可“华”还是勾了勾手指,用念动力将眼前的男人连同整张椅子扶了起来。
“唔……他们一走,确实有点放松过头了。不过也无所谓——我是说,对你道谢这种事根本无所谓,以我们的关系。”
“‘我们的关系’?哈?我跟你什么关系?”
虽然本能地对面前的男人怀有一丝好感,以及一丝想要找回对应记忆的原始冲动,但当男人说出以上的话时,“华”心中却涌起一股事情脱离掌控的羞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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