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葬歌（2 / 2）

歌声抚平了灵魂的悸动，那些原本带着哭腔的村民也平静了许多。

“我父魂魄在漠北，流沙走石狂风摧，其日如煎，其月如烩，漠北不可居，何日来归，漠北不可居，何日来归.....”

弧矢闭着眼轻轻唱着，这是《乌诏葬歌》，具有安抚灵魂，驱散怨气让亡魂安息的作用。

他的手中泛着点点荧光，天上的鸟儿仿佛也沉醉于歌声之中，配合着节奏，叽叽喳喳。

手中的点点荧光慢慢飘向这些坟墓，然后进入那些简陋无比的墓碑。

“我母手足在高岩，再无妙手补苍天，其峰巍巍，其水绵绵，高岩不可居，何日来还，高岩不可居，何日来还.....”

弧矢站起手，右手置于胸前，左手捏着的纸钱一把洒向天空。

该离开了。

缓缓步至比比东的身前，比比东也知道弧矢的意思，轻轻将他抱上了马，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歌声还在继续。

“此岸望彼岸，归途路漫漫，天心月未满，故人隔忘川....”

“驾”比比东催动着身下的马前进，她从未感觉如此平静，仿佛整个心灵都被洗涤了一遍一般，身上控制不好的沉重杀气都悉数收回了体内，她很久没感受过这种安宁。

“快，快看啊！”一名魂师惊呼道，这是何种情景，他可以发誓自己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那些墓碑之上，浮现了人影，模模糊糊的人形，.......

村民们回过头去，然后猛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那些都是逝去的生命，成年人、老人、小孩......他们带着有些透明的身形，静静飘在空中，然后跟在他们身旁，仿佛随行的蝴蝶。

“不回头看看吗？”比比东摸着弧矢的头，轻声询问，没有看过的场景，或许这是他们最接近灵魂的一次。

弧矢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唱着。

“我儿心腹在天涯，长天浪涌入云塔，魂落沉沙，身葬鱼虾，天涯不可居，何日来家，天涯不可居，何日来家”

那些跟着的模糊人形更加明显，甚至能看清音容面貌，他们在笑。

他们抚摸着自己亲人，自己的邻居，有村民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来一个拥抱，可是却穿了过去，双眼含着泪，看着亲人。

“我女血肉在故园，落花声里啼杜鹃，朝佩青蔓，暮枕幽兰，唯故园可居，何日来安....”

他们的身形更加明显，仿佛拥有了实体，他们渐渐升空，挥着手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做着最后的告别。

村子愈加遥远，那些人也渐渐升上了天空，消失不见。

“天心月未满，故人隔忘川，身似寒鸦羽，一梦过千山...”

曲毕，灵定。弧矢感觉自己的妖力几乎消耗殆尽，身形都有些稳不住了。

毕竟是从阎罗传下的术法创造而来，消耗很大，但却很简单。

成群的鸥鸟拍打着翅膀掠过，嘹亮鸣叫着，落下洁白的鸟羽。

“很好听”比比东感受着久违的平静，称赞道，至于名字不重要了。“这笔交易我好像很赚，弧矢。”

看着身前小小的人儿，一个充满秘密的孩子，比比东会心一笑，好像捡到了个宝贝。

至于秘密没什么好探究的，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并不认为这是交易”弧矢转过头认真的看着比比东。

因果、缘分之类的来形容也许更为合适。

一行人前进着，少了几分忧愁，多了几分平和，这炎炎夏日也显得不是那么闷热了。

逝人已去，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前进，朝着新的生活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