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身段(1 / 2)
“我再考虑考虑吧!”
见这些探病的人进门,我便含糊应对,不想再提这个问题。李为迎听出我的意思,爽快道:“那好,我先回去。”
丁惠等人站在门口不敢说话,全都怔怔地注视李为迎。
“走!走!”我说,“我就不送了。”
“好,我自己还回得去。”李为迎说着,把削好的苹果往我手里一塞,“我还年轻得很,还没老到要人扶持指路的地步!”
“这苹果……”我一惊。
“你吃。”
“我不吃!”我怒道。
“唉唉,你这孩子,真不听话!”李为迎走到丁惠旁边,她那边三个女孩,两个男孩,全都傻了眼。他跟几人道:“他可真任性!你们劝劝他!”
那几个孩子都傻了般,兀自站在原地。
李为迎摇摇头,招呼他们让开,就出门去了。我气得肝疼,手里握着苹果,汁水淋漓,很是狼狈。
好一阵子把削好的苹果放下,擦干净手,这才有机会和几人说话。段必胜把他们接来后,仍东拉西扯。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守在病房里,实在无聊;可来了人吧,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多半也是给自己气受。
“刚刚那是李导?”丁惠惊讶地说。
“对。”
“他也来探病?”
“有点事。”我有些不耐烦,为了他的事,我着实气得不轻。
丁惠看出我心气不平,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该怎样找出个合适的话题,就只能手足无措地愣着。秦业却东想西想,想到其他方面上了。他悄摸摸地问我道:“幕哥,你和李导是不是亲戚?”
“不是。”我瞬间气得肝又疼了。
“别气!别气!”段必胜看出我的不高兴,可怜我,安抚道,“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认识,倒也很平常。”他又扭头问我道:“他是有事找你吗?”我一手摁住肝,摇摇头,不想再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丁惠又好奇问。
“你忘了?”我奇怪道。别人不知道我和李为迎认识,那还情有可原。不过丁惠要是不知道,也有点奇怪。“前年春节,中诚的崔白夜老先生住院了,台里叫李导来指导下节目,我给他打下手。”我说给丁惠听,“你当时也在台里。”
“啊!对,有这件事!”丁惠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摇摇头,“我忘了!”
“你总是喜欢忘事。”吴曼琳也跟着笑。
“我也知道不好。”丁惠嘟起腮部,她从门边绕到窗子前,去看外头的风吹草动。只见杨柳绿荫,有片叶子扑簌簌落下,却是上面枝头鸟儿惊起的。“……可我怎么样也改不掉!”丁惠回过头来,满脸苦恼地说,“我告诉自己一千遍,一百遍了,可我总记不住。该忘的事,一个字也不少地会忘掉!”
她说话时的姿态天真可爱,可语气却苦恼之极。
“唉,惠姐!”段必胜哀叹道,“那是你心放太大了!凡事小心点,谨慎些,就能记住很多东西……”
他又看看吴曼琳,道:“你但凡有琳琳姐细心的半分,也不会总做出惹人讨厌的事。”
“我也知道你说的,可我就是无法小心谨慎。”丁惠不好意思道,“我妈妈说我大大咧咧,天生是个男孩子的性格,难过得不得了。我小时候也为这个懊悔,也想不再粗心马虎,可怎么样也没学会,后来放弃了,就想,怎么样也是过下去,心思放粗点,也没有什么不好。”
段必胜还想争执些什么。
我不愿听他们争论,这在病房吵得人头疼,就说:“记性差点也没什么不好,我有的事想要忘记,可总难以忘怀。”
一提到这些事,千般思绪涌入心头。
有些事小时候不觉得,嘻嘻哈哈,不过一笑,转眼就忘了。过后反而会对当时或是愤懑、或是激情的情绪感到可笑和尴尬。但童年越不在意的真相,成年后会化为越难磨灭的情绪,反省、苦闷、悔意、痛苦、惆怅,接踵而来,不可断绝。那时候觉得,能够忘记反而是一件好事!于是一边遗恨记忆日益衰退,一边又羡慕起满眼快活、潇洒自若的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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