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垂云春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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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好吗?”张教授问我。

原来他也认得我,说了一些照常问询的话,之后又感慨道:“大家都说她拿过去的婚姻炒作,我想,是误会她了,没有全然的好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那个圈子,本来就很浑,有人借机欺辱她还差不多。”

我心中奇怪了,惊道:“你没有见到她?”

“怎么?她来了吗?”张教授大惊,神色不像作假。

我虽然窥破一点隐情,但不便张口就答,因而含糊搪塞。

张教授虽事先疑虑,但转念一想,也按下性子,开脱道:“也是,我给她打了电话,说过老太太过世的事,她说想来。可她那工作忙碌非常,常常身不由己。”

他和我又聊了几句,态度甚是和煦。

他虽然不通影视制作,但对教学研究颇有一套见解,和他闲聊,也长了不少见识。

两下又说了几句,劝他多加宽慰,彼此分了手。之后我便朝松林中赶去,果然不出所料,贾千瑶背过身,立在其中。

她听得脚步声,知晓是我,可仍是低头,望着那方黑黝黝的土地,见不到神貌,这与她平日里举态大有差异。

“他走了么?”她问我,仍是头也不曾抬一下。

“没错。”

“他有说些什么?”

“不过说,你俩个性不同,但你还是个好人。”我不假思索地道。

贾千瑶听了,不发一言,终是转过身来。她凝神细观我,似乎在查我是否在说谎。我态度坦然,不怕她审视,她两眼定定地,朝我瞧上一瞧,这才缓缓说道:“用不着他说!”

我稍微一愣。

贾千瑶冷冷道:“我本就是个好人!”

一时间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怔怔望着她。贾千瑶扫视我一眼,我见她一身漆黑,端的是茧绸材质,全身上下并无奇异的模样,又有黑纱蒙面,显然不想给路人认出。

但因隔得较近,仍然能看到她的面容是经过一番仔细的修饰,想来也不愿意在前夫面前落了下乘。

思之如此,我既是遗憾,又是惋惜,切切问道:“你见过他了吗?”

这不过是多此一举。虽然刚才张教授已经明确表明未曾见到过贾千瑶一面,可我还是情不自禁问了这么一句。

贾千瑶道:“我是看老奶奶的,见他做什么?”

她语气怫然不悦,大概对张教授痛恨已深。

我瞬时哑然,良久问道:“那你可回?”

贾千瑶不答。她再度背过身去,望着空堵堵的树干发呆,她两眼发愣,似在出神。

我知晓这些陷入在情这一字上的人究竟是怎样为难,生亦难,死亦难,不便用浅薄的话语劝解或者高谈论阔些大话,便安心等待她自个想通,开脱一切。

她静置不动,眉头紧锁。松林中忽然鸟雀鸣啼,清脆婉转,甚是动听,一下子夺走她的心神。她听了一会儿,容颜稍展,笑道:“为什么心情坏时,鸟雀总叫得这么动听呢?”

她虽笑着,语气中有太多悲凉。

这又是一个我不能回答的问题了!

好在她并非强制叫我说些奉承话,因而出了一会儿神,她自个调节好情绪,衰败之色一扫而空。她冷言冷语:“我知晓他,安贫乐道,不愧于心!可人生在世,又怎样才能做到这点?我是做不到的!”

“很多人都做不到。”

“可不识一针一线、一粒米一棵菜的人,又怎样才能不愧于心?”贾千瑶急急地说,“他要是真做到了,又怎会接受我那七十万?为什么不把它当作阿堵物,抛到千里之外?他堂堂一七尺男儿,靠女人养活,又靠女人接济,却毫无羞愧,只安心享受他那点清闲日子,还说安贫乐道,无愧于心!”

说到愤慨之处,她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难道受尽便宜,只一句感谢,就高风亮节,满袖清风——文人恁地这么无耻吗!”

她声音高昂了点,鸟雀受到惊吓,陡一展翅,扑棱棱地飞走了。

贾千瑶戛然收声,猛然见,林中风起,树木摇动,树叶唰唰作响,陡一静下来后,有人声不甚清晰地传来,在风雨婆娑中,并不能确定人物方位。

贾千瑶不由神情惊慌,东张西望:“有人来了吗?”

她因身份不便,不宜出现在大众面前,我抢先一步,拨开树枝,往前一走,张头一望。原来是一对情侣,那对情侣似乎正值谈婚论嫁之时,正巧长辈去世,按照旧历,婚姻得要朝后推延。那女的烦恼异常,轻掐男子:“你看,可怎么办啊!”

那男的六神无主:“我哪想到爷爷这时候走了!这又不是我订的啊!”

那女的微恼,轻跺一下脚,娇嗔着说了许多话。

男子又道:“不过多挨几日,这婚还是要结的!”

我看这小两口暗自苦恼,外人自然不便插手,便又复转回去。贾千瑶靠在树边,神色慌乱,不知所措。

“是不要紧的人,赶紧走吧!”我说,“你既然不想见张教授,也看过老人了,那就回吧!”

乍听我的话,贾千瑶忽然一愣,继而神情大为一变,含有郁郁之色。

我把她送至大院外,毕姐在停车场等着她,我们将她送上车。

毕姐不知道具体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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