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格尔哈特的小冒险(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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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白根斐夫中尉也算是运气好,降落伞打开的很顺利,没有出现以往常见的故障。
在这里顺便科普一下白根中尉当时使用的这款降落伞,日军给其标定的全称是九七式操纵者落下伞,是难得的一款日本陆海军航空队同时选用的装备,倒也不是因为其性能过人,而是实在没有第二种同类产品可以选。
九七式降落伞属于一款标准的薄片式降落伞,伞包悬挂在飞行员的后臀位置,飞行时坐在身下当成飞行椅的坐垫使用。正常情况下,飞行员会在起飞前配上降落伞,进入机舱准备起飞作战。但是海军飞行员往往为了方便行动,同时减少起飞准备步骤,降落伞就直接放在机舱座椅上,飞行员上机之后再扣上伞包的绑带。不过有很多飞行员往往会跳过这项工作,直接就绑上了飞行座椅的保险带。
有些资料说日军飞行员会为了减重而不携带伞包,或许前几种机型里可以这样作,但是零战在设计时就在飞行座椅上留下了九七式伞包的空间,要是屁股底下没有那个伞包的话,飞行员在座舱里会矮上一大截,个子矮小一的连正面的反射瞄准镜都看不见了。
白根斐夫是个很传统的飞行员,虽然飞行天份不够,但是对军内规章却异常认真,所以他不但扣上了降落伞,而且还按照规定将连接开伞索的自动牵引绳挂在了机舱地板上的红色固定环上。这样他需要跳伞时,只需要解开飞行椅的保险带打开座舱盖往外一跃就行了,固定在机舱地板上的牵引索会自动拉开飞行员身上的降落伞。
白根斐夫中尉挂在降落伞下摇摇晃晃,看着脚下的大地越来越近,心里一时间空空落落的,满怀着对未来的恐惧。在半空中他已经开始后悔了,自己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跳伞,这里可是支那陪都的郊外,是国府的核心要害,周围到处是支那村庄。天知道下面有多少支那人正在等着抓捕他,随后拿着他的脑袋去请赏。
他刚刚才新欠了支那人一笔血债,如果落到对方的手里,可以想象后果会有多么悲惨。白根惶惶不安的看着脚下的苍莽大地,感觉每一个灌木树丛里面都躲藏着一个支那士兵,说不定对方已经在向着自己瞄准了。白根看过一些军方的机密资料,里面有关于跳伞日军飞行员凄惨遭遇的报告,有些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的优秀飞行员,最终死在一群中国农民的乱棍殴打之下。这简直是对一个武士最大的羞辱。
飞行队内部传闻,因为日军对重庆的无差别轰炸,四川的中国百姓对日本军人心中充满仇恨,他们不吝于将任何凶残可怖的刑法施加在被俘的日本军人头上。落在中队手里说不定还能有条生路,要是落在中国平民百姓手里,他们不会让你死得太快的。
白根开始考虑自己落地后该怎么办,向中队投降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这事关白根家族的荣誉,虽然他只是个嗣子,但是也必须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护。
那么落地后找个僻静的地方自杀。向天皇陛下尽忠?随即就被白根否定掉了,虽然看上去很勇毅刚烈,问题是早知道如此的话,他还跳什么伞啊,再说自杀后的尸体如果落到敌军的手里,谁知道他们会拿去作怎样的宣传。
最终白根做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唯一可行的决定,落地之后立即找地方躲藏起来,比如这里周边有很多大山,可以想办法躲到山里去,等到风声过后,再找机会跑回日本占领区。只要人活着总会有办法的,只有保住有用之身,才能更好的为天皇陛下效力,白根斐夫就这样给自己打着气。
白根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不算很长,九七式降落伞是一种速降伞,材质轻薄伞体很小,以至于下降速度很快,所以以往常常发生跳伞高度不够,降落伞来不及减速导致飞行员摔死的事故发生。
等到快接近地面时,白根发觉自己好像有麻烦了,降落伞正在飞快的带着他向着一户简陋的农居落下。九七式是旧型伞,无法由飞行员操控,属于听天由命飘到哪里是哪里的类型,所以白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双脚距离那家农户的房顶越来越近。
日军海军中尉差一就撞上了农家的茅草屋脊,掀掉一片铺盖的茅草之后,白根擦着屋檐一头落到了这户农家的后院里。因为降落姿态变形,落地那一刻失去了平衡,白根中尉差就摔了个狗吃屎,连滚带爬的往前跪行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可人虽然掉在了院子里,降落伞却还挂在了屋脊上,就像给这户农家搭起了个巨大的白色的帐幕,要多显眼有多显眼,白根相信就算站在两里地外也能看的一清二楚。白根中尉当时连哭出来的心思都有了,这不是坑人么,卡密萨马难道不爱他了。
就在白根站在院子里拼命的往下拽降落伞时,这户农家的主人因为听到动静不对,急忙来到后院查看。这户农户家中有五口人,父母以及三个孩子,大女儿十八岁,小女儿十六岁,最小的是个男孩,今年只有七岁。这年头男孩精贵,往日里被视为心头肉掌中宝,前些日子小儿子染上了风寒,乡里的大夫一直没能医好,所以当日一早男主人带着儿子去璧山县城里寻医去了,此时只留下了母女三个在家看门,谁料想祸从天降,后院落下了一个日本侵略者。
走到后院来查看的是这家的大女儿,原本在去年就已经准备出嫁。但是因为定亲的夫家在成亲的前一周被抓了壮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转家门。这时候想要退亲已经来不及了,所以就只能这样守在了娘家,等着男人回家后再过门。
女孩走到后院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一个乡下女子,什么时候见过飞行员这种高级货色。可还未等她惊呼出声,就被眼明手快的白根斐夫蹿过来一拳打翻在了地上。
“括罗斯!系内!(杀,死吧)”白根顺势用膝盖压住女孩的身体,双手扼住了女孩细柔的脖颈。绝对不能让这个女人惊动附近的乡民,否则自己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白根很清楚自己的严酷处境。所以当眼前中国女孩出现时,当即就起了杀心。海军中尉紧紧咬着牙根,常年把握操纵杆的双手强劲有力,女孩拼命扭动挣扎,但在强壮的凶手面前一切都无济于事。很快她那张清秀的面孔就因为窒息而涨的通红,她双眼种噙满了泪水,眼神中充满着祈求。但是目睹此景,凶手却完全不为所动,常年的家族熏陶早已炼就了白根的铁石心胸。他非但没有松开双手,反而更加用力了。
“过没,阔里瓦攒森哒。(抱歉,这是战争。)”白根一脸狰狞的对着受害者说到。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这户人家的女主人和小女儿发现大女儿去后院查看没了动静,连忙走到后面来寻找,发现正在行凶的日本人,当时就扑了上去试图阻止。被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在一旁一顿推拉撕扯抓挠。白根再也无法继续行凶,他只能松开了双手,站起身进行还击。大女儿这才总算是从鬼门关口死里逃生。她捂着脖颈奋力的坐起身,靠在后院的篱笆墙上,急促的喘息着,拼命汲取着宝贵的氧气。
“库索!括罗斯!括罗斯!(可恶!杀!杀!)”白根此时被自己的降落伞绳缠住了,他一边喝骂一边撕扯着伞绳,趁着这个机会女主人带着小女儿一把扶起大女儿,向着屋内退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呼救起来。
“快来人,这里有东洋鬼!东洋鬼杀人啦。”
乡间女子平日里在山间劳作,练就了一副惊天动地的好嗓子,在生死关头更是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声音穿透草顶泥壁播散出去,霎时间四里八乡或许有些夸张,但是夏家坝子这一带的村民几乎全都听见了。这时正是川民抗日热情最高涨的时候,听到有日本人行凶,村民们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抄起门后早就预备好的家伙冲出屋外查看端倪。等到白根挣脱伞绳,发现四面八方的小道上都有村民的身影,他们手持着棍棒农具向着这户农宅赶来,他知道自己被困在此地逃不掉了。
白根海军中尉绝对不是一个束手待毙的人,强烈的求生让他的思维变得敏捷起来,在短短几秒钟内就被他想到了一条求生的办法。
白根斐夫快步抢进房内,此时那三个女人相互搀扶着刚刚逃出前门,正在向着前院的大门蹒跚而行。说时迟那时快,白根连忙追上前去一脚踹翻女主人和大女儿,随后一把拽住那个年轻女孩的头发,拖拽着退回了这件草房。
不一会儿,村民就赶到了屋前,二十几个村民把这所农宅包围了起来。但随即他们就从嚎哭的女主人口中获知日本人挟持住了一个人质,顿时就拿不定主意起来。一开始还有几个年轻人想要往里硬冲,结果被几个年纪大的老人拦阻住了,对方肉票在手可不能轻举妄动,东洋鬼黑心的很,刚才还差掐死了这家的大女儿,别一时冲动害了人家幺妹子。
十几个村民商量不出一个准主意,最后决定前往张家村请援兵。因为张家村是个大村,村里还有村公所和甲长,村户人口更是夏家坝子的十几倍,张甲长是大兴乡里有名的能人,应该有办法救人。于是他们推出了张汝坤家的六娃子,毕竟他家和张甲长沾着亲,应该更好说话。
结果不出村民所料,张六娃果然请来了救兵。更让村民们感到惊讶的是,救兵里竟然还有一个穿着皮褂褂的洋人。
看到张钟福当面,坝上的老人里推出了一个领头的上前搭话。
“甲长,这就是张家四娘娘,这是她家大姐。被日本鬼抓住的是她家幺女。”老头向着张甲长报告到。
“里面有几个日本人?”李先生在一旁插话道。
“这位是重庆大学的大教授,我特别请来帮忙的,他问什么你老实回话就是。”
“啊,要得,见过李先生。”一听是城里的大学先生,老头顿时肃然起敬,连忙欠身行礼作揖。
“大爷客气咯。”李先生连忙抱拳还礼。
“李先生,里面只有一个东洋人,具体怎么样,还是让他家大女儿来跟你讲。大凤。过来一下子,李先生要问你话。”老头转身对着坐在一旁石墩上的女孩喊道。
听到呼唤,女孩连忙站起身走了过来,刚刚才死里逃生,此时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她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眼角还含着泪珠,带着一丝畏惧看着面前的众人。
“好标致的女娃子。”张甲长眼前一亮,随即就看到了女孩脖子上的淤青和手印。
“这该砍脑壳的东洋瘟生。怎么下的了这种手。”张钟福气愤的叫骂起来。
“来来来,不要怕,你叫什么名字。”李先生和蔼的对着女孩问到。
“张瑞凤。”女孩小声的回答,可能前面伤到了喉咙。声音稍显嘶哑。
“好名字,里面被抓住的那个是你妹妹?”
“是的,是我幺妹张瑞荷,求求你。救救我幺妹。”说到这里女孩的泪水开始如雨滴般顺着脸颊往下淌。
“莫哭,莫哭,我们一定会把你幺妹救出来的。”李先生赶忙安慰到。
在刘云峰耐心的询问下。张家女孩将事情从发现日本人掉落在后院一直到自己的妹妹被掳进屋内之间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述了出来。日本飞行员的残暴凶狠顿时激怒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其中包括了格尔哈特少尉。这位德人甚至比这些村民更加愤怒,他认为里面那个日本飞行员彻彻底底的玷污了飞行员这个光荣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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