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命界来袭（1 / 2）

 听风庭院，青石铺造的地面更显厚重，不同路荒城的其他建筑，庭院内是一块大平地，没有任何台阶，寓意没有阶级之分。

庭院方圆千步，足够容纳数千族者，一名蒙着脸的黑甲束卫端坐在地上，在他的身前，有一黄心骨打造的木桌，木桌的另一端，还有一名束卫装扮的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行了礼后依旧站着。

“你是来求援的束卫？”

陆无双打量着眼前束卫装扮的年轻男子，男子身材高大，面貌俊朗，哪怕穿着束衣，也能看出对方上半身肌肉明显，身上还有命元气息隐隐流转。

“微末是青芒山据点，武家后辈，武林希…奉白骨境命玄者，青芒山据点领卫，王宇之令，前来路荒城求援。”

武林希行了一礼，眼前这个蒙着面的老者，也是一身黑甲束卫的装扮，胸甲上有一块平地图纹，一旁写着“陆”，想来就是城主区领卫，陆无双。

“途中遭遇了何事？”

陆无双审视着眼前这个年轻后辈，虽是一名命玄者，可是眼神暗淡，脸色颓废，哪里还有半点命玄者的神韵。

武林希神色一顿，从武通境护送他出据点开始，他的厄运就开始了，这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忆，让他接近崩溃…

武林希还是说了求援途中的经过，包括武家的后辈小可被杀，再到镜心湖遇到妖兽一事，这些信息，他必须告诉陆无双，有助于陆无双对局势的判断。

“命玄者为天道异数，总有劫难要过，若是能稳住心性，历经磨难不死，会有更近一步的那一天…”

听了武林希的遭遇，陆无双沉默，不由想起过往…过了一会才安慰道。

可活着的族者，还要去背负那些已故族者的愿望，不能过分消沉，这些话也算是共勉。

“你坐下说话吧…”

陆无双周身命元翻涌，附近被命元封锁，接下来的谈话事关重大，只能他和武林希知道。

“入侵的命界有几座？命主都是谁？”

陆无双一双眼睛盯着武林希，武林希稍有犹豫，来之前，武通镜特意叮嘱过，命界的事只能和城主说实话。

“烽火战令升起，我就去找城主了，他将救援一事授予我全权负责，不过他没有把城主令给我…”

陆无双见武林希面露难色，也不隐瞒，将城主的态度告知对方。

“十座…青芒山据点附近的那十座命界，都来了。”

武林希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陆无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城主不想负责此事，青芒山据点岌岌可危…

武林希很少参与族中事务，不过世族之间的利益冲突，他多少是有一些了解的，未曾想到，城主和王宇的间隙已经如此之深，至于城主事后如何逃脱责罚，这已经不是武林希现在应该考虑的事了。

“还有其他信息么？比如青芒山据点最近有何异常，王宇那有什么发现？”

武林希提供的情报太少，如果不了解十方命界的意图，那就无法做出有效针对的谋划…要让十方命界一同出动，命主彼此间要有足够的信任，否则有命主受伤衰落，期间就可能被其他命主吞噬命界，究竟是谁有这个本事，联络了十方命界，所求为何？

“有…”

武林希缓了缓，将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从碧落小集被屠，再到王宇得知十方命界来袭，他所知道的事，不敢有任何隐瞒。

林辰和玄命境命玄者遭遇还活了下来，包括击杀了一名有感境命玄者，王宇让一同随行的束卫保守秘密，这事并没有外传…武林希知道的信息也很有限。

“你说那小可刚开启命玄不久，就能炼制天赐品级的金铁短刀？”

陆无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天赋炼金的小可，自行开启了命玄，然后是小集被屠，这劫难，可不一般…六亲缘尽，碧落遗孤。

武林希点头。

“微末亲眼所见，炼制天赐品级的金铁短刀…信手拈来。”

武林希一开始还有些不服，不过见林辰并无炫耀之意，后面又勤勤恳恳炼制短刀，甚至顾不上休息…武林希对林辰，只剩下欣赏，以及敬佩。

“你留在路荒城…救援青芒山据点一事，你勿要再参与。”

陆无双起身，声音很冷…青芒山据点的烽火战令早就升起，碧落小集被屠的事，定然传到了城主白无厌那，可陆无双今天才知道。

城主白无厌到底是什么立场？边境可是有数百万族者，比不上那个城主之位么？

“可是…”

武林希本想说，他在城内奔走宣传，可以多请一些拥战者去救援据点。

陆无双摆了摆手，打断武林希。

“十方命界，其中两个命主是无缺境，寻常拥战者去就是送死…”

陆无双知道武林希的心思，对方想为自己的故土多尽一份力，可这事并不简单，不是武林希这么一个见识短浅的年轻后辈能掌控的。

“这事交给我来办，你武家还能有一个命玄者后辈，也不容易，好好珍惜…”

十方命界围攻青芒山据点，哪怕王宇惊才艳艳，若是没有支援，又有居民拖累，必然十死无生，很多事武林希看不明白，陆无双却是知道的，这武林希，就是王宇开恩，给武家留的火种，否则，武家作为青芒山本地世族，没有一个命玄者可以逃脱责任…皆要死战。

“切记，此事勿再要参与，免得弄巧成拙，打乱了我的计划，”

“束卫，这是命令。”

陆无双再次叮嘱，有些事多说几遍，免得武林希自作聪明，耽误了前程，甚至丢了性命。

看着陆无双远去的背影，武林希怔在原地，他现在心乱如麻，城主不愿意参与救援一事，城主区领卫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这些身居高位的命玄者似乎各怀心事…可十方命界来势汹汹，该如何是好？

武林希觉得这场战争是一个巨大的漩涡，而他，只是在漩涡的边缘，已是彷徨不知所措，不知那些深处其中的族者，会面临怎么样的动荡？

听风庭院外，陆无双上了青鳞追风，庭院外还有一众拥战者等着他发号施令，这些拥战者士气高昂，都等着去青芒山据点一展拳脚。

陆无双扫视了一圈，这些拥战者似乎都忘了，青芒山据点由谁镇守，庭院里那年轻束卫，可是代边境第一白骨境命玄者来求援的！

“陆小谨，参与过狩猎妖兽的听风卫有多少？”

陆无双望向在门口等候的女子，女子还未过福至，在止水部族的习俗里，这样年纪的女子还不能和男子签订姻缘，哪怕眼神坚毅，可脸上或多或少还有些稚嫩。

为了锻炼陆小谨，陆无双很早就将听风卫的事务交于对方，哪怕陆小谨年纪尚小，眼神却比多数拥战者更加坚毅，只是眉宇间有淡淡的忧虑，这一点，陆无双看在眼里。

“在场的听风卫有一千零一名，围猎过妖兽者有九百九十三。”

只有刚加入的拥战斗者还未参加过狩猎，陆小谨行了一礼，在私下，陆无双是她的亲父，在外，陆无双是她的令主，该有的规矩是不能逾越的。

“其中命玄者围猎妖兽次数达到三次以上的又有多少？”

陆无双对陆小谨的回答还算满意，对方答的很快，说明平时勤于事务，没有懈怠，若能保持良好习惯，哪怕有一天他命绝身死，陆小谨也能独当一面。

“听风卫中有命玄者四百六十二名，围猎妖兽次数三次以上的有四百二十五名，围猎次数十次以上的，有三百六十名…”

听风卫作为拥战者组织，命玄者数量已经超过了青芒山据点，是一股强大的武装力量…陆小谨补充说道，她有预感，那个年轻束卫带来的消息一定很悲观，否则她的亲父不会追问这么多细节。

“此次救援青芒山据点，就这三百六十名命玄者随行，其余的留守路荒城。”

陆无双此话一出，周围的拥战者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庆幸，有的不甘，不过现场还算安静，并没有引起骚乱。

“…随行者各领一匹追风，携带十天食物，随我赶往青芒山据点！”

陆无双没有解释，他的这个决定，相当于断送了一部分命玄者的机缘，在场者有不满的，也不敢明说，陆无双不仅是听风卫的令主，还是城主区领卫，哪怕没有实权，可这个位置，不是谁都能坐的，背后还需要有强大的世族支持。

“一小时后，宣武门集合！”

陆无双骑乘追风远去，留下一众拥战者站在原地，陆无双的话语简短，可也有不少命玄者猜出了些许，这次援助青芒山据点，恐怕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哪怕如此，也没有拥战者敢议论陆无双的决定，烽火战令下，若是乱了士气，那禁法森严，烈火焚身可是专门为这些自作聪明者准备的。

“去通传令主令，特别是御风场，让他们以最快的时间挑选一批追风供我们使用。”

陆无双走后，陆小谨还要负责指挥调度，身旁一名拥战者领令，跃上追风，往御风场方向行去。

“未符合条件者，留守听风庭院，期间各司其职，等待令主新令…边争之事，不容我等议论，诸位还请谨言慎行。”

陆小谨望着周围的拥战者，这是她善意的提醒，现在是特殊时期，非议上位者的决策，若是被有心的族者扣上妖言惑众的帽子，容易脑袋搬家。

“…建功之事，令主定然不会落下我们这些生死连命，”

宽慰好拥战者，陆小谨也上了追风，她眼神坚定，看向天空那红色的焰火，这数十年未现的烽火战令，让她的亲父也在遗憾中度过了数十年，如今，终于有了解开心结的机会，只是不知道这次又会有多少命玄者命绝身死。

青芒山据点，滑玉谷。

夜幕降临，山巅之上，一名男子眺望远方，远处的山脉连绵不绝，静卧在大地上，月辉洒落在森林，照亮这些在芽季复苏的植物，不知名的虫子躲在树枝上鸣叫，宁静夜晚多了一些声音。

光亮透过树叶的缝隙，偶尔还有野兽在树木之间穿行…今晚的夜很平静。

“领卫，那些青隐卫似乎关闭了命门，山林中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不过还是有束卫中了青隐草的陷阱…”

一名黑甲束卫穿过丛丛树木，来到一处平地，他望着身前的男子，男子身影伟岸，手持长凌，一身黑甲束衣，伫立在风中，看到这熟悉的背影，黑甲束卫莫名的觉得心安。

“你们收拢侦查范围，将范围锁定在滑玉谷方圆五千步，至于那些藏在树林中的青隐卫，只要不出来袭击居民，就由他们去…”

男子并未转身，依旧眺望着远方，这些青隐卫阴魂不散，他心里早已有了猜测，他在等，等边境的斥卫传来消息，好确定心中的猜测是否正确。

黑甲束卫告退，王宇这才轻叹一声，哪怕他是白骨境巅峰命玄者，三条命脉圆满却未能连通一处，未度过三玄劫之前，体内未凝结玄晶，他还是会受到情绪影响。

“如今局势不明，我体内玄晶未有凝结之象，若是遭遇无缺境命界…恐怕凶多吉少。”

白骨境巅峰命玄者，在体内将三条命脉连通一处，开辟玄劫界，并凝结玄晶，才可以进阶无缺境，王宇想了很多，十方命界若是来袭，这数十万居民何去何从，是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就像一座大山，压的王宇喘不过气来。

“数十万族者的性命…皆在我王宇一念之间。”

王宇开启黄泉焦土路命玄以后，劫难接二连三，先是遇到百族之乱，他的亲父尸首未见，被传叛逃，再是他流落至青芒山据点，如今，十方命界一同来袭，这劫难若是度不过，王宇不仅无缘无缺境命玄，还会命绝身死，死后还要背负骂名…

不过这些对于王宇而言，皆是身外之物，只是这数十万族者的性命太过沉重，哪怕是王宇，此刻也觉得力不从心。

可再苦再难，都要面对，这是一名领卫应有的责任和担当。

树林中，一女子缓缓走出，女子的脚步很轻，像是没有踩在地上，王宇回过身来，女子蒙着面纱，竖立的瞳孔是青绿色，没有一丝感情。

“身体好些了吗？”

王宇明知故问，眼前的女子，正是清铃，自从那道青光照耀，清凌身上的气息变的不可捉摸，有一点毋庸置疑，清铃身具命玄，身体只会比以往更加强大，只不过王宇依旧感知不到清铃的命玄境界。

“昨夜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到了一个地方…只不过那个地方我没有留下任何印象。”

清铃一身黑甲束衣，身后背着林辰送给她的千步扬，腰间别着思故里，自从那道青光照耀，清铃身上的青色鳞甲已经长到了脸上，连着瞳孔也变成了和妖兽一样的竖瞳，好在她没有失去作为族者的感情，依旧理智，只是她如今这副模样，是无法展露出来了。

“对于沧水一族，我了解的不多，传闻中沧水部族依水而活，居无定所，其中命玄者能沟通上古神明，祈祷神明赐予神力…代价则是自身血肉和灵魂，沧水命玄者被神明取走的位置，会长出青色的鳞甲，逐渐妖兽化，最终失去理智…爆体而亡。”

清铃之前虽然冷漠，可一双眼睛藏不住心事，王宇看着身前的女子，如今的清铃，他竟也有些不认得了，特别是那双青色的瞳孔，神秘幽远。

“我幼时生活的地方已经被摧毁，而我的族亲被屠戮殆尽，只剩下我这么一个遗孤…不过幼时曾听生母说过，祖上是迁移而来，并非在止水境内土生土长的族者。”

清铃和王宇一同眺望远方，过往的记忆也随之而来，那时候她的父母还在，幼亲还很黏她，她的脸上也有笑容…现在，她的脸上只有青色的鳞甲，看起来就像化了形的妖兽，整个据点，可能只有身旁的这个男子不会害怕她如今这副模样。

“你们若是迁移而来，应当是为了躲避什么存在，可你的生母会告诉你，你们的来历，是因为你的特殊么？”

王宇伸手，他有些犹豫，清铃回望，竖立的瞳孔微微缩紧，她刚才本能的反应，不过在意识到眼前的男子是可以信任的族者，清铃主动靠近了一些，王宇这才将手搭在清铃的肩膀上，回忆苦难的过往若是有至亲的族者陪着，内心应当会好受一些。

“生母告诉过我几句言语，是我此前从未听过的语言，她嘱咐我，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祈求神明怜悯…”

清铃靠在王宇的怀里，她抬起手，手臂上的鳞甲在辉月的照耀下闪着彩色光芒，这就是神明赐福的代价么？

“命玄无缺境之上是问天境，我们止水部族的上层之中，就有这等境界的存在，这个境界的命玄者可以借用天地之力，哪怕如此，也算不上神明…或许只有传闻中的乾坤境，才能称得上真正的神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