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武松梦化赵东来（1 / 1）

 话说北宋末年，在那沧州地界上，有一村庄，庄中有一大财主，姓柴名进，乃是大周柴世宗子孙。自陈桥让位，太祖武德皇帝敕赐与他“丹书铁券”，无人敢惹。这柴进又是个仗义疏财，喜欢交结天下英雄好汉之人，人称当世孟尝。又因他有“丹书铁券”护身，官司到不得门前，故那些流配的犯人、戴罪的好汉，往往投到他庄上来。这些人来到柴进庄上，少不得好酒好肉招待一番，衣服、银两亦是自有取用。不过，这柴进柴大官人虽仗义疏财，爱结交好汉，却有一样不好——识人本领不高，往往为虚名所欺。倘若遇到那未出名的英雄，潦倒的好汉，再遭那些不明事理、只知应付些花拳绣腿的庄客一说，便容易相待得慢了，正如今天所表的这一位：“小弟实在是思念哥哥得紧，彼时信息不通，也就没奈何在柴大官人庄上迁延。如今托柴大官人打听清楚官司，小弟再无赘留之理。”说话这人是谁？原来他是清河县人士，姓武名松，家中排行第二，人称武二郎的是也。因在家乡酒后与人斗殴，只一拳，将那人打得闭过了气去，慌忙之下武松不察，只觉得是失手打死了人，因此径投柴进庄上避难来了。你道这武松何等力气，如何一拳便能将人打得闭气？且看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真个一条好汉，有诗为证：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若以看官们读来熟悉之譬喻，大体可做如此想象：武松身高八尺，这里的“尺”，骑士依据年代的不同，长短也有不同。我们现代人所熟悉的“尺”大概是三十三公分左右，如此一来，武松的身高足足有接近两米七，看着就吓人，更别说那些“身高九尺”“身高一丈二”的人了。非要说的话，《水浒传》本身带点色彩，人长得高大点可能也不奇怪，反倒是符合某些人对于“魔星下凡”的刻板印象。不过我们要说的是，这其实是古人偷懒所导致的一种误会。武松确实挺高，不过也没两米七那么夸张。我们都知道时代不同，度量衡也不同，秦汉年代的尺大约在二十一公分到二十五公分左右，宋明的尺就到了三十多公分，不过，这些尺并不能用来描述身高。因为在确定穴位、确定用药量方面往往需要参照古代典籍，所以在天文、音乐、医学这些领域，“尺”的长度从隋唐之后就另立为单位，遵循古制，大概是二十四点五公分。要不然很可能出现古书中记载“某穴位在胸口下一尺”，结果宋代的人一针就攮到差了将近十公分之处的情况。这样一来，武松的身高就是一米九多，接近两米的壮汉，还一身腱子肉，一拳把某个人打得昏过去假死大概也不是什么问题。说远了，总之，在武松以为自己把人打死，于是跑到柴进庄上来躲避官司之后过去了一年有余，期间柴进也替他打听过，得知了那人其实没死的消息。这样一来，武松就没理由继续待在这里了。武松刚来的时候，柴进对他还是很客气的，和对待庄上其他客人无甚不同，只是到了后来，武松常常吃醉了酒，性气刚，庄客有些管顾不到处，他便要下拳打他们。因此，满庄里庄客没一个道他好。众人只是嫌他，都去柴进面前，告诉他许多不是处。柴进虽然不赶他，只是相待得他慢了。只是今日，武松本是害了疟疾，浑身发冷，在那廊下迷迷糊糊地烤火。意识却恍惚魂游天外，来到另一方世界，托生为一名唤“赵东来”之人，似乎位高权重，官至州府。常言道人生如梦，又有“黄粱一梦”之典故，武松虽只是打了个盹，须臾之间，便已在梦中经历了数十载岁月，将那“赵东来”的生老病死尽数经历。“哐啷！！”一声巨响，将武松从梦中惊醒，那“赵东来”之人生也随之而去，逐渐模糊起来。武松醒来定睛看时，天色尚未晚，离自己入睡不过半个时辰，竟在梦中经历数十年生死，一时有些呆了。而且，遭那巨响——原是有人踩翻了盛炭的铁锨——一吓，武松出了一身冷汗，那疟疾竟如有神助一般好转，再无半点病样。只是那在梦中所经历之情景，却是忘了九成九，头脑中所残留的，尽是些什么“现场勘察”“刑事技术”“犯罪心理学”之类，天书般文字。不过，武松却似乎能无师自通一般，将那些天书般文字融会贯通。这才发现，原来留下的这些记忆，尽是些捕盗缉凶，惩凶除恶的手段。“真是可笑，我武松不过一草莽中人，竟莫名会了些公门中缉盗的本事。”武松回忆了一番这些“天书”，不由得哑然失笑。若说靠这般本事求得一官半职，做个县里都头或者府中巡检捕头，倒也不失个好出身。可武松一介草莽，无门无路，却去哪里求个官来？不过，病既已痊愈，武松便寻到柴进，向他告辞，回乡寻哥哥是也。可巧，今日柴进庄上来了位贵客，乃是郓城县人称及时雨呼保义的孝义黑三郎宋江，适才踩翻那铁锨的便是他。武松早闻宋江大名，宋江亦是见武松一表人才，十分欢喜，邀请他坐下吃酒。武松与宋江柴进吃了些酒，便又惦记起回乡探望兄长之事。他父母早亡，全靠兄长武大讨百家饭将他拉扯长大，因此兄弟情谊至深。此次离家一年有余，武大杳无音讯，武松心中愈加挂念得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