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帝都行之三三(2 / 2)
在车里,谢莫忧小声道,“可吓死我了。”
谢莫如奇怪的看谢莫忧一眼,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有二叔在,还有李宣苏不语,难道会在永福公主面前吃亏?
谢莫忧道,“怕公主为难你呗。”都是姓谢的姐妹,难道公主为难谢莫如她就有面子了么?可转念又一想,大长公主、长公主都被谢莫如干掉了,这位是公主辈的,那个,推测一下,应该也不是谢莫如的对手。谢莫忧立时就松了口气,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艺高人胆大,她还是把心搁肚里去吧。
因有此一节,到了庄园也是兴致大减,谢莫如倒是没啥,骑着小马跑了半日。谢莫如回来时,谢莫忧已经跟苏不语求了两幅字。
苏不语笑,“莫如妹妹好兴致啊。”
谢莫如见园子里下人在摆弄着一些不认得的铁架子,不禁问,“这是什么?”
“烤肉支子啊,这个都没见过。”
她过去围着烤肉支子转了一圈儿,道,“我吃过烤的小猪肉,就是用过个烤出来的?”
“不是,那个得是专门的烤肉炉子。”苏不语道,“这个是把肉切了片烤来醮调料吃。一会儿还有道水煮羊,是西蛮那边的吃法儿,妹妹可以尝一下。他们都不懂品尝美味,唉,知音世所稀啊。”
李宣道,“你少糊弄莫如妹妹,我都受不了那种半生不熟的东西,她哪里受得住。”
谢莫忧好奇的要命,问二叔,“二叔,是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谢柏笑。
烤肉什么的,主要就是吃个自己烤的趣味,要论精致绝对比不上各家饮食。一时,也见到苏不语极力推荐的西蛮美食,一条白水煮过的羊腿,苏不语吃的时候不用筷子,而是用刀,吃哪儿切哪儿,切成片,醮着盐水吃。谢莫忧见苏不语切开时尚还着血丝,顿时胃里翻腾,谢莫如道,“还没熟吧?”
苏不语道,“妹妹有所不知,这煮羊不比别的,时间不能长了,一刻便好,再长就要老。此时最为鲜嫩,你尝尝。”切了一片给谢莫如。
谢莫如醮盐水吃了,点头,“的确鲜嫩,倒也不觉着膻味重。我在游记里也见过这种吃法,还说西蛮人杀羊并不用刀,而是直接掐断羊的脖子,待剥了羊皮,草地上不见一滴血。”
李宣笑,“那些西蛮人吃羊肉才叫厉害,吃过的羊骨头上一根肉丝都不剩。他们是逐水草而居,我怀疑是不方便带筷子,故此用手抓着吃。”
谢莫如好奇,“你们都去过西蛮不成?”
苏不语笑,“我大哥以前在西宁州做过县令,我去住过大半年,在那儿美的哟,天天吃羊肉,那里的羊肉比咱们帝都的更鲜嫩。”说着看向李宣,对谢莫如道,“阿宣你可是问着了,他是家学渊源。”
谢莫如立刻明悟,再三道,“原来永安侯一爵由此而来,佩服佩服。我在书上看说,北凉柔媚,地狭人少,且其人多反复。南越荒夷,地处深林沼泽之境,其人多断发纹身,尚未开化。唯西蛮骑兵凶悍无比,想昔日老侯爷兵出西蛮,当是烈烈风采,令人向往。”
李宣笑谦,“那也是祖上功勋了,家父年轻时还去过西宁关,我长这么大,未出帝都一步。”
谢莫如笑,“一柄宝剑,放在帝都束之高阁也是宝剑,放到战场开疆拓土也是宝剑。宝剑就是宝剑,不会因地处不同而有任何改变。”
李宣给谢莫如奉承的脸都红了,连声道,“还未吃酒,听妹妹这话我便先醉了。”
谢莫如转而又笑,“我的意思是,得先让自己成为一柄宝剑才行。不然,寻常凡兵,束之高阁是浪费地方,开疆拓土吧,又很容易折损。”
李宣的脸红的可以去斗牛了,先前红是给谢莫如捧的,如今红是给谢莫如l的,谢莫如给他斟一盏酒,自斟一盏,双手举起,“口出狂语,我跟李世子赔不是。”
“哪里哪里,醍醐灌顶,当我谢妹妹。”李宣与谢莫如对饮了一盏,定一定神道,“妹妹这口齿,堪称利剑。”
谢莫如问,“让李世子受伤了?”
李宣笑,“妹妹猜呢?”
你有那样彪悍的娘,却有这般温厚性子,我这话能让你受伤?谢莫如眼中含笑,“我自然是信服我二叔和不语的眼光,倘李世子非可相交之人,如何会带我与妹妹与你一道在此用饭聊天呢。”
这下子,谢柏苏不语都笑了,李宣把盏,笑,“来,我敬妹妹一盏。”
苏不语连声道,“嘿,你们这敬来敬去的没个完啦!”
大家一笑,继而说起话来。
待傍晚回府,永安侯听说儿子还见着谢莫如了,道,“唉哟,看来你今天见着帝都名人了。”
李宣接过侍女奉上香茶,笑,“莫如妹妹挺好的,厉害虽厉害,却不是不讲理的。”想了想,“尤其说话,诸多妙语。”他与父亲感情好,便把谢莫如的宝剑之论说了一遍。
永安侯听后都笑了,与长子道,“一句话恭维咱们三代人,好好琢磨。”
自从谢莫如崭露头角,谢太太的生活便格外的多姿多彩,波澜壮阔起来。
以前觉着皇子公主啥的,哪怕有个皇子外甥,可皇家人还是高高在上,有些距离的。自从谢莫如出门那一日起,皇子公主世子侯府啥的,好像都成了隔壁王小二,随口就能议论几句。
实在是,不议论不行啊。
叔侄三人回府,大家一并去松柏院请安。
今日休沐,谢尚书也在家,笑道,“回来的倒是不晚。”
谢柏笑,“两个丫头都学会骑马了,我们骑马回城,自然快些。”
谢芝问,“大姐姐二姐姐,你们可见着苏才子了?”
谢莫忧得意,“非但见着了,还求了两幅字,一会儿给你们一幅挂屋里,我自己留一幅。”
谢芝连忙谢过,十分欢喜。
说会儿话,谢莫如便回了杜鹃院,待第二日下午去松柏院理事,谢太太显然已经得知他们路遇皇子公主又险被为难的事,再提起犹是念了声佛,又赞谢莫如,“该争颜面时得去争,但该隐忍时也要隐忍。不能总咄咄逼人,这样你再有理,可你伤着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没理。”何况皇家,扒一回他们的脸皮叫有风骨,若次次扒他们脸皮,那就是找死了。担心谢莫如要面子,这话还是私下说的。
谢莫如道,“祖母放心。”上次争,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席之地,这次有何可争的呢?上次承恩公府,起码寿安夫人、宁荣大长公主齐心,此次,别看皇子公主郡主一并出行,心却不齐,如何能争得起来?果然,永福公主的威风尚未摆出来便被劝住了。
这次谢莫如没有争强,谢太太颇是欣慰,只是她另有隐忧,与谢莫如问道,“听说永福公主、长泰公主、宜安公主、靖江郡主,都是在太后膝下长大。你看,永福公主、靖江郡主脾气秉性如何?”
谢莫如闻弦歌而知雅意,浅笑,“祖母是担心宜安公主吧?”
谢太太叹,“如何能不担忧。”儿子是尚主,倘真尚个文康长公主那样的,以后要如何过日子哪。可不是人人都有永安侯的本领。听说永福公主的性子,她不由担心起宜安公主的性情来。虽然贵妃闺女说宜安公主挺不错的,可昨日之事着实令谢太太提心吊胆。毕竟,即将尚主的是她亲儿子啊!
谢莫如道,“昨日匆匆一见,或者说不大准,我一说,太太一听就是。我看永福公主好像在模仿文康长公主,长泰公主机智,靖江郡主明智,要我说,宜安公主不会难相处的。”先给谢太太吃颗定心丸,谢莫如再细作分析,“一个人的性格,与身处的环境会有很大关系。同是养在太后膝下,虽未得见宜安公主,可永福公主、长泰公主、靖江郡主已是三样性子。按礼法,长泰公主为元后楮皇后所出,元嫡公主,尊贵更胜胡皇后所出永福公主。可这两位公主,长泰公主机敏柔和,永福公主却霸道蛮横,所以我猜,在宫里,永福公主肯定更受宠爱些,最受宠爱的人,一般鲜少考虑别人的需要,所以性子霸蛮。再者,永福公主还有模仿文康长公主的嫌疑。不过,她与文康长公主还不同,这个以后再说。再看靖江郡主,先时常听二叔说她弓马娴熟,我还以为是个性情如火的女子,但其实在两位公主面前,靖江郡主颇为低调,她甚至不会第一时间表明自己于事情的看法,这样的人,往往是看惯别人脸色的人。擅于察颜观色,但很少招惹是非,事不干己不开口。由这三位殿下,再想一想宜安公主,祖母又是时常进宫请安的,心里应当有数了。父母早亡,父系的血统离太\祖皇帝已有些远了,太\祖当年在位时血脉单薄,今上与先晋王一并长大,想来是这两方面原因才格外照顾先晋王这一脉。纵使宜安公主母家姓胡,但,有长泰公主这位元嫡公主,有永福公主这位胡皇后所出嫡公主,于太后膝下,宜安公主年岁最长,位置却是第三,辈份又高,既然都养在太后那里,想来在少时,就有人教导她照顾并与两位公主玩耍了。有这样的出身与成长,除非是天生秉性,不然再不会是永福公主的性子。”
待谢莫如说完,谢太太是诚心诚意的念了声佛,这次是真的放心了,深吁口气,“愿如你所言。”
“太太放心,昨日我们并未看到宜安公主与两位公主、郡主同行,想来,是出嫁在即的缘故。”何子衿道,“二叔探花之才,祖母,胡家推动宜安公主下嫁咱家,难道是为了与咱家结怨?”亲,要怎样结!可不是嫁过来就是两家之好的。有许多结了亲,然后夫妻翻脸,彼此成仇也不稀罕!寻常夫妻还好,过不下去,现在也不禁和离。公主不一样,圣旨赐婚,就是一辈子。是谢柏的一辈子,也是宜安公主的一辈子。从外头分析,再看不出哪里不好来,如果终与谢莫如所想的不同,谢莫如只得说,她也不是神仙。
好在谢太太听了谢莫如的一通劝后,脸色回转许多,道,“我心下也这般想。这些天也不忙了,后儿个有空,咱们去庙里拜一拜。”
谢莫如自然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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