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遗谋篇 第廿九章 赤血疑云露端倪 忠奸难辨试来使(承)(2 / 2)
“哼哼,”皇帝冷嗤了两声,“主意是我拿的,东西是别人挑的。”说到末了一句,语气阴冷如冰。
“那么想必除了有借刀杀人的意思之外,还想让葶苈误会什么吧。”庞秋然道。
“看来那个游徼是真的差点做了替死鬼,一边想着葶苈如果吃了,就是慢性致死,一边又怕葶苈懂药,觉得可能会瞒不住他,又想出个引蛇来做后着。就真的如此一个得力的人都不想留给陛下,活生生的把陛下给一直架空着吗。”董贤也显得十分愤怒。
庞秋然道:“看葶苈把这个漆盒收着,而且引了这么多蛇来,那肯定是怀疑什么一直没有取用过。”
“本来寡人还想着缓缓而治,如今看来这脸已经拉破了,桩桩件件,对方依然想占个先手,而太乐令、太常寺因为葶苈的帮助而被寡人换了血,所以连自己人也开始忌惮了,怕以后控制不住。想必我也是不能再忍着,孔光上次给你们丞相府的那本帛书…”皇帝说到这,见董贤对自己摇了摇头,皇帝立马起了身,“丞相、御史、门郎,你们跟寡人到花园里去一下。”
只见孔光上前说到:“可否让庞参事同去,这帛书的事因为一些原因,是他在经手。”
“恩。”皇帝说罢,走出了屋门,“那这里就交给太医丞和葶苈的朋友了。”
傍晚的太乐令花园内,那些山石草木在余晖下显得嶙峋古怪,就在一处山石后,有一片已经满树白花芳香馥郁的辛夷正好与巨大的山石假山形成了一个隔断,而五人的密谈就选在了哪里。
皇帝背对着四人,观赏着一颗花树上的辛夷花:“丞相府那边有什么进展?”
“回禀皇上,此书来路可疑,而能从王获将军府盗出这本书的也决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微臣已经查验过,书上有几处批注确实是王获的手笔。其他的,现下交给庞参事在查探。”
庞秋然正待上前汇报结果,只听皇帝说:“不是说过要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吗。”听到此处,庞秋然收住了正待跨出的脚,站在了原地。
孔光接着到:“请皇上不要忧虑,庞参事才高谨慎,且深谋远虑,忠于朝廷;最重要的事参事只是微臣帐中门客,并没有什么别的关系。不比丞相府中的其他各人,还有些忠奸难辨。”
“你是想说,丞相府也渗透有别的党羽?”皇帝言语中有些轻责。
王嘉此时说到:“恐怕不光丞相府,兰台里也有。所以交给参事门客,是最妥当的处理方式。而臣以为,皇上也实在不必为了这些党羽的事过于烦恼。”
“朕最近的举动很明显吗?”皇帝说着,回头瞄了一眼话里有话的王嘉。
王嘉从来在政事上面对皇帝都是直来直去:“臣斗胆说一句,确实显得过于心急,有些明火执仗了。”
皇帝此时才皱着眉头回头快速说到:“寡人怎么能不急。这大祭本来就是王太太后提出的,此时诸王进京,不禁让朕想到了季君之乱。三个月前,朕曾派人送了一封书信给真定王,想让他比其他诸王提早入京,拱卫京畿之地。结果斥候在路上就被截杀了,真定王在自己的府中中了暗器,现在还被他阁里的人安排在一个地方,连寡人上次微服出访想要去探望一下,他阁里的管事人都避而不见。”
“但是皇上想要朝中如此快速的完成换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且不论各处的党派依附于哪处势力还不好判断,单单要动这么大的手,长信宫不会眼巴巴的看着,时间太长了。”王嘉说到。
“寡人怎么会不明白,但是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刀都已然架于颈项之上了。”皇帝说着,将一朵刚摘下的辛夷花,捏烂扔于地上。
“草民有十六个字,不知道能否说于皇上听。”庞秋然似乎是憋了很久,终于还是找到机会说了出来。
皇帝看了他一眼,有点不以为然,也显得对这种急于越过上级,表现自我的做法有些不满。
孔光看了庞秋然一眼,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自己接着说到:“微臣认为,庞参事的话,值得一听,不知道皇上是否还记得数月之前的难民冲关案,如何解决,怎么安置,症结何处,其实全都出自庞参事之手。”
皇帝这才转过头正眼细细上下打量起庞秋然,然后点点头:“你说吧。”
“诺,”庞秋然上前福了个礼,说出了刚才一直想说的话,“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以逸待劳,假道伐虢。”
这十六个字一出,皇帝似有所悟的跟董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又看了看孔光,作为老臣,孔光明白,那眼神里又惊又喜。
“那寡人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皇上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这是明面上的。而现在朝中三公唯独大司马,态度暧昧,但是皇上不要忘了,大司马姓外戚之王,棘手之处就在大司马握着兵权。而这一点是需要暗中做的。”庞秋然说到。
“难道寡人有办法拉拢他?”
“不可能。大司马已位极人臣,皇上拉拢他反太太后,事成之后皇上许他的东西必不会更多,而且还需要担心兔死狗烹。再者,没有什么比血亲更为牢固,态度暧昧,并非没有态度。”庞秋然继续说到,“所以才需要后面八个字,所谓以逸待劳,是要让对方觉得自己疏于防范,既然他们的重头戏可能在大祭,那么皇上不妨暗中调度,等着他们;至于假道伐虢,大王怕诸侯王造次,但是没有皇上的诏令,哪一路诸侯王都不可能领兵近京,所以皇上不妨考虑要造次,这兵从哪里来。”
“你是说王获?”
庞秋然此时将羽扇双手捏住,上前抱拳说到:“不错,京郊的兵力,四有其三在王获手里,要除去王获,这帛书,便是最好的一个切入点。”
孔光摇摇头,似乎并不同意,说到:“可是风险太大了。”
此话一出,皇帝、董贤和王嘉纷纷点头。
“皇上和几位大人担心的无外乎是担心这是个请君入瓮之计,但是草民却反过来看这个事。当日有人密送门郎府此帛书以及书信一封,是让一小童交给了董小姐,让董小姐转呈门郎亲启。这事这么古怪,如若是王家的计,走董小姐这一步,不如派一个亲信家丁前来反间或许更有说服力。而那个密报之人之所以选择这么做,不外乎一点,他想要隐藏自己的身份,而他的身份或许相当重要。”庞秋然一边说着,一边借羽扇做着手势,风姿卓然,颇有谋国之风。
“这个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而现下他的目的不是最主要的。只是个宝对我们来说,献的恰到好处。”皇帝接着说。
“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这个举动,敌意不大。”孔光似乎被庞秋然说服了,“那帛书的事进展的怎么样了?”
“信上名言说,此帛书有王家私通南匈奴的证据,你可有看出什么?”王嘉心中是觉得庞秋然的观点颇为有理有据,所以转而开始关心起帛书本身来。
庞秋然摇了摇头,面有难色:“草民或许还要参详一段时间,因为怎么看这本帛书都是一本普通的《尉缭子》。”
《尉缭子》是兵法七经中的一本,在一个将军府找到这本书,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这个神秘的献宝人如此费尽周折献出这本书,一是说明他肯定有什么真凭实据,知道这本书有什么作用,二是未免让人对此人的消息网和从将军府盗书的通天手法不免心惊。
“此事结束之后,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人挖出来,我想皇上也想看看,此人为何又这样的本事。背后到底又在盘算什么。不然一个这样的人留于暗处,太可怕了。如果能收为己用固然好,不然最好…”董贤说着,用食指在脖子上轻轻的划了一下。
“恩。”皇帝点了点头,“但是当务之急还是葶苈的状况。葶苈不能有事,如若这次他除了事,从他开始,我们谁也跑不掉。必须给对方一个警告。”
剩余的四人纷纷点头同意。
“皇上草民有一个不情之请。”庞秋然说到。
“你说。倘若是要用什么人手或者物力支援,我会指派给你。”
“不,皇上,目前草民最好依然躲在暗处,草民只是希望今晚能留下,陪御史大人照顾好四弟。或许四弟好了,这帛书的事会更快有进展。”庞秋然说到。
“准了。帛书的事尽快解决,就算找到江边一碗水,我想葶苈一时半会也好不周全,让他多休息。”
四人看了一眼,只觉天色渐晚,不知道商陆进行的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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