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血遗谋篇 第进六章 一片丹心化陈碧 千里莽海使珠遗 (渐)(2 / 2)
“原来这攻不在葶苈,也不在见月,竟然是有一个金命的人在襄助朕啊。”
“是啊,太常还说,只要这个人在,皇上最近的劫难都可一应化解。可是微臣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周围谁是金命的,而且…”
“怎么不说了?”
“没什么,皇上安全就好。其他的都不是大事。”
见月说着,那老山檀的香味儿随着那倒流香炉中升腾起的烟雾越发浓厚的飘摇在整个石亭,除了檀木的宁神沁甜,还有一份烟熏气。
“哼,”只见皇帝的脸色忽而诡谲起来,“你们两知道吗,这倒流香虽好,可为了观其细腻烟雾,在制作的时候刻意加重了木屑杂质,就如同人心不纯,所以香味倒是其次了。”
葶苈闻言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皇帝逐渐察觉了他们的用意,并且已经开始怀疑他们是否跟那个在王家的内应有关联,若皇帝细细推理下去,等待二人的结果将会十分可怕。
两人都没有说话,此刻,突然见月双腿一软,葶苈还没来得及扶他,就见他喘气深重,额头发尖渗出丝丝细汗,全身微微抽动,皇帝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住了。
“快,葶苈,你也是懂医的快看看。”
葶苈连忙伸手过去想要搭脉,只见陈见月抬起手摆了摆,口一张,一口墨绿色的药渣吐了出来,剧烈咳嗽几声后,“哇”的一口淡红色的血从嘴角淌到了地上。
“见月,怎么会这样!快扶他坐着,”皇帝说完对着明珠阁里大喊,“拿热水和毛巾来!”
北珠是不大懂汉话的见皇帝的声音很大,便拉着一个仆从让他照办,不一会儿就送来了东西。
“见月,让我帮你看看吧!”葶苈关切的提议。
“不用了,老毛病了,是虚火症。小事的。”见月声音有些虚弱。
“才多久啊,怎么身子就这样了,朕只是不去看你,你怎么也不照顾好自己!你都是学医的!”皇帝的话语中实打实的责备与心疼,此刻流露的真情才让他抛却了刚才怀疑的话头。
“向拉医者不自医啊。或许是被这烟火一熏,火气上涌了,但是要放松,没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你啊!来人把这个撤走!”皇帝一边下命,一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儿道,“等等,你说说刚才那个签文最后两句太常是怎么解的?你从来都是这样,什么不好都瞒着我,火化灰,是不是说你的身体?”
陈见月此时才点了点头。
“那双犬是什么?”
陈见月眼神游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告诉朕!”
“说是一对属火名中带犬的亲眷,让我特别注意,因为这两个人克我,若有必要,则需要我到北边,或者他们两道北边去,北方属水,以水灭火或者养木。这样四个人才能平安。而太常少史还说,周文王的威望除了这些还来自他在周地废除了私刑,或许这一点对皇上有裨益,积德积福,方可化解。”陈见月这时的一句话,才让葶苈如梦初醒,诸多铺垫,这时才都了正题,陈见月,果然脑力不可小觑。
可绝的是皇帝接下来的这个问题:“哪四个人?”
“那个金命人,皇上您、我还有……”陈见月说着看了一眼北珠,眼神十分担心。
“这怎么又会和北珠扯上关系?”
“太常说,皇帝进来身边有一个得宠的木命人也在应劫且被这双犬刑克,所以臣便私下讨了北珠的八字去合,果然如此。”
“这?太常说如何化解呢?”想到见月,想到北珠,皇帝似乎无法接受,有些乱了方寸。
“先得从那双犬口中拿出金子,我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可是太常少使是这么说的。”
皇帝站了起来,思索了良久,直到用一种半信半疑的眼神看着两人,才叹了一口气,说到:“那么既然是命,有时不得不信,便叫听不懂我们说话的北珠,帮朕做个决定吧,这金子是夺还是不夺。”
三人看着北珠,直到那个金发的可人儿有些讶异又蒙圈的看着三人,皇帝缓缓点头又摇头对北珠说到:“北珠,你现在点头或者摇头,跟着你自己的想法。”
似乎他是懂了皇帝的意思,葶苈看到那北珠的头微微一点——一切成了!
这样的运气来的过于突然,以至于葶苈不敢相信。只听皇上道:“双犬…狄、获,确实他俩是火命。见月,你身子不好,朕命你马上回去休息,葶苈,你去联系商陆和长冬,传朕的旨意,京畿即将入夏,草木干燥,朕被大火围困山神庙一事不想再发生,遂命令你们带人连夜清查未央宫周围的府邸,看看可有火灾的隐患,懂了吗?”
“微臣领命!”葶苈心中的焦急逐渐散去,演变成了一种感激惊叹和兴奋。
“朕派一个轿撵送你回去,见月,朕明天去太医院看你,安排一个太医给你。”皇帝一番话说的温柔,陈见月此刻似是真情流露般的点了点头。
葶苈收拾好东西,扶着见月上了明珠阁外杜老宦叫来的轿撵,一上车葶苈便关切的问到:“见月真是麻烦你了,你还想的这么周全,为了打消皇上的疑心,居然还故意用倒流香来引了自己的虚火症。”
只见陈见月苦笑着摇了摇头,从舌底拿出了一枚红色的果核似的物体:“哪里有什么经年的虚火症,不过是一片泡过木棉汁的槟榔。”
“槟榔?”葶苈疑惑,因为不记得有在书上看过此物。
“对,这个果实产自儋州的紫贝,哪里有一个水阁,外面是一片汪洋,这些外来的果实就随着水,从天边飘到儋州,落地生根,此物服下后,唾液会变成红色,再用木棉汁浸泡,变更像血了,而那些汗,和颤栗,也是因为此物的药性,有些人初次吃的时候甚至会昏厥。所以宫里知道的也不用它,何妨有很多人见都没见过。”陈见月拿着那片槟榔对葶苈解释到。
陈见月望着轿窗外的寒凉月色,笑的凄苦:“我从未奢望过,凭我一个人应了签文,他便会起了念头去救人,所以只能加上了北珠,而我也从未妄想过,两个他的玩物能打乱他的部署,所以只能用了他心中那尚存的一丝只是为了抚平他的愧疚的温柔,设下这个吐血的计谋,干扰他的思绪。而赵太后先行和了北珠的命格,最终这一切,才一步步的让他相信了了签文解命的说法。我也知道,到最后他也不会全然相信我们,所以有一半料到,所有的一切会赌在北珠的身上。”
“可是…”葶苈听了他的解释,有一点,却让他觉得说不通,“可是你做了这些设计,怎么会把一切押在一个不可控的因素上呢,倘若北珠摇头呢?”
“这宫里久了,为了自保,为了活命,渐渐也会猜了,”陈见月笑容嘲讽,那是对他自己,“北珠若是真的全然不懂汉话,他又如何能明白圣意,得到宠信?难道是凭他的长相?皇帝腻味一件东西比谁都快,北珠并非全无心思,就是这明面上的不懂话语,反而误会成了一种难能的默契和冰雪,你说是吗?”
对啊!李钰要安排一个人行事,又怎会安排一个不懂汉俗的人!葶苈恍然大悟。轿撵摇摇晃晃行了未央黑夜中,葶苈心中也和陈见月一样轻蔑起这个天下之最的堂皇地——仿若一个十步一坟的修罗场,难道在这里,真是不算计便不能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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