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喧嚣和沉默(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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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樱再次张了张嘴巴,我依旧无话可说。

陈珞岩起身,长长呼出一口气,心情大好:“默不做声就晕过去了,一睡睡了五天,我怎么不担心,以后晕倒之前,要先说一声好不好。算了,是人都会犯错误,我不批评你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说着,他站起身来去盛药,迈腿向前走了一步,一股眩晕袭上心头,头昏脑涨:“坏了,李元樱,我要晕过去了。”他伸手扶住一旁的桌子,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瞧,我多有礼貌,知道提前说一声,你要虚心向我学习。”

砰地一声,心力憔悴的他栽倒下去,卧在地上,一动不动。

以后的几天,躺在床榻上的人成了陈珞岩,李元樱成了照顾她他的人,陈洛妍腿上本来就有伤,伤口已经糜烂,也不知他是怎么忍住不说的,再加上如今心神松弛,伤寒一并找了上来,高烧不退。甄婆婆在一旁焦急异常,军医来了,查看身子,留下一副药方,便退了下去,甄婆婆拿起药房,皱着眉头说:“这黄连是不是多了些,一副汤药要加六钱,会不会很苦?”军医吹胡子瞪眼:“不懂就不要瞎说,这药方千真万确,宫里御医来了都是这样子!”甄婆婆认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那就认了吧。

昏迷了三日之后,陈珞岩伤寒好了,但是连日奔波带来的疲惫耗尽了他的精气神,特别是大江之上他不惜己命压榨体内气息撞翻詹天佑,无异于雪上加霜,李元樱也曾经有过相同的经历,将体内气息凝聚成一滩死水,一朝爆发换取战力和境界,只不过她的雪山气海适合修行,不至于如山如海,起码是正常人的范畴,陈珞岩完全不同,雪山低矮恰如土丘,气海清浅犹如池塘,所以存纳一份气息十分不易,用一次便对身子是一次不可挽回的损害。

甄婆婆发现一个很奇特的现象,李元樱昏迷的时候,陈珞岩像是将要爆炸的炮仗,逮着谁“咬”谁,管你是大罗金仙,还是天上神仙,什么话难听说什么,连自己都不放过,李元樱恰恰相反,越发沉默,言语越来越少,“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是她为数不多的话语,每日按时煎药喂药,坐在陈珞岩身旁,望着大帐外面的蓝天大江怔怔出神,经常一坐便是一整天,夕阳照进大帐,将她染成了一抹醉人的殷红。

韩先霸已经卸任镇南军大将军,张牧之接替,按道理而言,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但是镇南军军务一直是张牧之一手操办,所以此次镇南军职务变化并未带来巨大的影响。

与此同时,南梁那边也传来了一条消息,詹家第一高手詹天佑入宫行刺南梁新帝陈石秀,两人搏命厮杀,最终詹天佑身死道消,陈石秀也受了重伤,南梁军队的攻势减缓下来,给了镇南军弥足珍贵的喘息机会,全军上下迎来了为数不多的安静时光。

与此同时,一封战书已经从镇南军送往西楚,战书中半真半假说道,西楚兵马大元帅赵玄极的妻儿已经系数死在韩先霸手中,韩先霸邀战赵玄极于大魏西楚的边界线上,不死不休!不多日,一封书信回归镇南军,信笺上豁然一张血手印。韩先霸看到回信,微微一笑。

临行之前,韩先霸多次请求面圣,李元樱不见,前镇南军大将军跪在大帐之前,磕了三个响头,一人一马一银枪,在朝霞漫天、晨露微湿的早上,独自一人离去,送行的人不多,张牧之在列,端起一碗烈酒,韩先霸淡淡一笑,仰头喝干。

天下人都知道,天下用枪第一人和天下用刀第一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这一战必定惨烈,至于结果如何,很难猜测,也很难预料,更不会有人活得不耐烦,前去观战,这两位天下巅峰高手的生死一战,你看完是否还有命,都是未知数。

韩先霸离开镇南军三日之后,张牧之带着军队巩固堤坝和防御阵势,缓缓退回军营,南梁会有更加猛烈的攻势,只是不知道何时进攻,到时候以当前镇南军的军力是否可以抵挡得住?不好说,一切都不好说。

回到军营,张牧之望了一眼北魏天子的营帐,依旧寂静无声,他低头想了想,按照惯例遣散众人,正在观察对于,目光不由得被队伍最后面的一道身影吸引了,一名最末等的三等兵,披挂的护甲是最差的脆铁,只能格挡南梁梁刀的两次砍杀,而且护甲堪堪护住心头和后背,其余部位裸露在外,不同于镇北军以军刀来区分士兵等级,镇南军由护甲优劣来区分,等级越高的士兵护甲规格越高,越容易在战场上活下来。

那一名士兵并无特殊之处,唯一与众不同的是身上的护甲有些出奇的大,套在身上像个布袋。

张牧之叹了一口气,这样的孩子很常见,家里穷,养不起,不如送进军营,谎报年龄,还能混口热汤水喝,这样的孩子多半活不过一次两军对垒的冲杀,经常是被迎面撞来的敌军吓破了胆子,忘记手中还拿着武器,等反应过来,对方的刀剑已经砍下了脑袋,不是没有激灵的孩子,但是两军对垒冲杀,不是你偷偷躲在后面就能安然无恙,也不是你躺在地上装死就能幸免于难,这样的小聪明死得更快。

伸手对着身边副将指了指那名有些手足无措的士兵,刚想张嘴,又把手放下,算了,战争都会死人,死谁都是一样。

那名士兵跟在队伍最后面,手里捧着一个缺了边沿的大碗,眼睛遮在更显大的头盔下,若是张牧之看到少年的眼睛,一定不觉这是穷苦人间的孩子,因为他的眼神太清澈,太镇定了。

队伍缓缓前进,终于轮到少年,他把碗递了上去,接过一碗面糊糊的汤水,皱着眉头躲到一处,低头看着干硬的馒头,喝着面汤。有个一等老兵走过来踢了踢他,指了指他手中的馒头,少年顿时明了,将馒头递了上去,同时起身,弯腰低头和老兵擦肩而过。

一等老兵舒服的蹲在少年蹲过的地方,但是却不知腰间匕首已经没了。

少年喝完面汤,缓缓闭上眼睛,整个营地的大致地形已经了然于心,趁着没人,他几个轻掠来到中军大帐,身子如同游鱼一般滑入大帐,左右看看,整个大帐空荡荡,只有床榻上躺着一人,面容苍白,若不是下巴嘴角上的胡须,少年几乎要将他认成女子了。

“能在镇南军军中大帐内,身份肯定不简单,悄无声息杀了他稳赚不赔,虽然可能会打草惊蛇,但是也能引起混乱,那样我浑水摸鱼的机会就到了。”少年心里想着,抽出匕首,慢慢向着床榻上的男子走去。

突然,少年心头一禀,凭借下意识的直觉躲到了床榻之下,他没有感受到丝毫气息,冥冥之中的潜意识却在告诉他有人来了,刚刚躲好,将气息纳入雪山之巅、气海之底,透过床底他能清楚看到一双素色布鞋踏入了军中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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