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狱中杀机(1 / 2)
大雪之后,留下的冰凌还挂着狭小的通风窗子上。
幽暗的水牢里,冰冷刺骨的雪水齐腰深地漫过两个颤抖不已的身躯。
在这座让草原牧民闻之色变的魔鬼监狱里,冬日的严寒远比帐篷外的大雪天还要残酷。
若不是有功法在身,平常人早就冻成了一块块血肉,哪还有半点的生机。
大祭司努尔泰和女王侍卫长莫答,望着头顶上的通风窗子,从窗外飘来的雪花落在眼皮子底上,刹那间的激灵,彼此竟然还觉得有一丝丝暖意。
透过微弱的雪光,莫答能够感觉到大祭司努尔泰的痨病更加严重了。他胸口前,那一片片凝固的血迹,泛着光的殷红,远比他的脸色还可怕。
“义父,您还好吗?”他不安地问道。
他生怕他死了。
如果他死了,在这漆黑无声的囚牢里,只怕他也熬不上几天了。比这座囚牢的寒冷,更可怕的是漆黑和惶恐。那种死亡随时潜伏在身边,随时都能给他致命一击的恐惧,远比他被人追杀的时候,还要要人命。
人怕的是没有希望,可更怕的是还有那么一丁点希望。头顶上那扇唯一通往外界的窗子,既带来了严寒,又给他带来了想死的念头。因为越是看见光,越是想要挣扎,越是挣扎越是耗费他的体力和心智。
一次次的绝望,消耗着他的意志。
半个多月的时间,女王毗伽将他俩投到这座囚牢,不管不顾。
她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他们的反叛。
“咳咳,还死不了。”大祭司努尔泰贪婪地深吸了一口雪风,心里暗自赞叹,能活着真好。
越是接近死亡,越是想要活着。
到了他这种年纪,与财富和权势相比,活着胜于一切。
可惜他终究还是算错了。他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毗伽的心这么狠、这么硬。其实早在逼宫的时候,他就想好了退路,故意咳出血来给她,想要唤起她内心藏匿的那么一丝丝的柔情。
只要她肯顾念那么一丝丝情义,他就能有机会活下去。
“义父,您说女王她真想熬死我们吗?”莫答痛苦地问道。他脖子以下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稍微还能够转动的脖子,也僵硬得可怕。
努尔泰叹息了一口气,“不知道啊,我估计她还在等。”
“等什么?”
“等老夫主动交代。”
“冠军侯?”
“没错。”
莫答苦笑地摇了摇头,到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肯跟他说实话。他和他都很清楚,冠军侯是毗伽的男人。这个男人绝对不能动。哪怕他是狼牙王庭的敌人。
可他还是动了。
他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当初说好了逼毗伽登位。他和他都将是从龙之臣。可如今,却都成了这阶下之囚。
“你为何要让他去荒城?你明知那里是整个狼牙的禁忌。”
“他若不去荒城,荒城又怎么灭得了。如果荒城不灭,她就会只想当她的教主,只想着怎么去度化荒城。可惜我们狼牙王庭等不起了,我们不只是想要让她当教主,还要让她当我们的王!大汗的血脉生出了一条孽龙,我们作为大汗的臣民,有责任和义务替大汗清理门户!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怂恿昊天宫宫主孽红双与她决战大雪山,是您的手笔吧?”
“呵呵,要不是调虎离山,他又怎么能够去得了荒城,又怎么会一怒之上不得杀了那个女人,还杀尽了荒城。”
“那个女人有那么重要吗?她不过是个瞎子。况且她还是女王的......”
“你住嘴!这件事情即使我们死,也不能说。”
囚笼里传来莫答急促的呼吸声,他很压抑,他很想把那件事情说出来。可他不能。努尔泰的话没有错,如果这件事曝光出来,不只是狼牙要出大问题,只怕连大秦也会再起波澜。
良久,莫答又才不甘心道,他真死了?
他记得在王庭之上,努尔泰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也才让女王下定决心登位。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你要永远要记住,你是我养在她身边的一条狗。主人的事情,你少打听。当狗就要有狗的样子。”
莫答气呼呼地说不出话来。没错,从来他都是他养在她身边的一条狗。从六岁他懂事开始,他就一直只是一条狗。
“你是不是很服气!是不是觉得这些年自己的功劳不小,是不是觉得她早就应该属于你!”努尔泰的话,犹如一记重锤,敲开了他那冰冷的心。
如果还有机会活着,他绝对会默默无闻地继续当好他狗的角色。可惜他要死了,他内心的屈辱不吐不快。
“我为什么不能!她从来就该属于我!我才是狼牙的第一勇士!我才是她的护花使者!”
“呵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的心思。从八岁起,你就暗地里偷看她洗浴。你甚至还多次暗地里使用迷药,想迷晕她。”
“你!怎么知道!”莫答见鬼一般,瞪大了眼睛。这种事情他从来都做得小心翼翼。
每一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魔鬼。
他也不例外。
他心中的魔鬼,除了毗伽还是毗伽。
可得而不可得这是他的悲哀,但他却从未放弃。
“倘若要不是我,以她的个性,你早就死了。”努尔泰不客气地骂道。
“我多次警告过你,她是我的女儿!她要的男人,只能是像秦越这种顶天立地的男儿!而不是丑恶万般的老鼠。我之所以没有杀你,是一再给你机会反省。你非但不懂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秦越的事情,你敢说你没有插手?你与秦国那群龌龊的软骨头暗通款曲,说什么战败,其实是你主动让偌大的北山拱手让给秦国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升官发财,让他们有机会去杀死秦越!”
一切都完了。
这个老家伙什么都知道。莫答绝望地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不甘心的泪水顿时流了出来。
“那你为什么到今天还不杀我?”
努尔泰看着身下冰冷的雪水,恨得咬牙切齿道,因为还不到时候。你想杀秦越,我也想。他不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他天生是一把刀,伤她太深,但我知道有人一直在为此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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