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生(2 / 2)
“你们进堂时都练过这个?”卯蚩气得涨红了脸,总觉得自己是在被人捉弄。
“那倒没有,你得了师父的偏爱嘞,这其实不是进堂的试炼,而是学成出堂的最终考验,谁能做到就可以直接出师闯荡江湖嘞!”师兄捡起了最后一半枣瓜,扑棱扑棱上面沾上的土灰。
“那有人做到过么?”卯蚩又问。
“呆小子,我们上山也没几年,连试都不想试,照我看这就是师父唬人用的伎俩!”众人笑着哄散而去,只剩下卯蚩呆呆立在那里。
造饭,喧闹,盥洗,熄灯……
夜近戌时,师兄们早已睡熟,鼾声连连。玄武堂的院子里只剩下卯蚩一个人,仍旧拖着刀在木桩间不知疲倦地穿行。
一趟,两趟……冷风袭来,他的每寸肌肤、每个毛孔都似乎有了机灵,若不出刀,单是走位,他在几个时辰之中已能熟练地控制在三个弹指左右。
这让他坚信,如果手脚协调,师父说的这个测验或许真能做到。
卯蚩全神于木桩之中,却未见中堂的屋脊上不知何时已坐着一个人,正静静看着他跑来跳去。
那人身材颀长,青衣的轮廓完全融于夜色之中,像是一只蹲坐在屋檐上的巨型脊兽。
待得卯蚩又往往复复走了十来回,那人才起身一跃而下,如落叶般轻轻停在了卯蚩身旁。
“冥蝮,你此刻觉得三个弹指可够用?”青虺问道。
“我认为有人能做得到,但是我现在做不到。”卯蚩有些沮丧,但也说得坦然。
“借你刀给我一用。”青虺说罢,探手接过了卯蚩的那把苗刀,走到第一个木桩前,一起手便如旋石打着水漂一般,整个身体飞跃而出,几个起伏便到了终点。卯蚩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时间,刚刚过了两个弹指。
青虺将刀还给卯蚩,便不再言语,背起手转身大步出了院子。
卯蚩的心头一动,发觉青虺刚刚是在点拨自己如何借势,如何发力,每步走位、每个动作都藏着许多的玄妙,可是其中还有许多艰深之处,一时间说不清楚,得仔细琢磨试炼才行。
在卯蚩看来,之前美中不足的是青虺只用刀顺势比划几下,做做样子,并没有真正砍开一个瓜来。他倒不怀疑青虺的本事,猜想或许是不屑于发力,或许是想给自己省下来些枣瓜留着练习。
一边想着一边走近去看,卯蚩这才吃惊地发现:每个枣瓜上都在正中的位置上多了一道两寸长半寸深的刀痕,十几个瓜如同被一个模具精细地雕刻过一般。
若换作自己,要精准地刻出这些痕迹来,只能一个个捧在手心里,然而即便那样要用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或许再长时间都做不到如此收放自如。
想到这,卯蚩忽地感觉全身都快要湿透了。那是一种酣畅,更是一种向往,他决心总有一天要有师父一样的身手,于是发狂一般继续在木架之间奔跑起来。
另一边,南星和茯苓到了朱雀堂,发现里面清一色都是俊俏的少女,居然有不少比她们两人还小一些,却没见到堂主真身。好在那些师姐妹对这两个人甚是热情,带着游览了朱雀堂的楼宇庭院,又一同吃了夕食,这倒让她们自出九寨以来第一次感到了人世间的温暖。
夜里,南星和茯苓梳洗干净之后,被安排单独睡在一间小屋里,两个人辗转反侧无法入眠,便和往常一样说起悄悄话来。
“南星,你说我们今后就要一直住在这里了么?”茯苓觉得这几日起起伏伏变化太快,自己恍惚应付,全然不知所措。
“要住多久我不知道,可除了这里我们又能去哪呢?”南星自从上山便极为冷静,一双眼睛始终仔细地观察着这里的每一处细节。
她自幼听过桥寨的鼓头们讲过外面的事情,与黎族信奉火神不同,华族信奉的鬼神图腾繁多,除了佛、道、儒、法,还有许许多多的江湖门派。
她们身在的这个星图宫,按照修建和布局看似尊崇道教,宫众也是道人穿戴,可却未见有人修行打禅,反而全都神神秘秘、忙忙碌碌。由此判定,这里的人十有八九是打着修行的幌子,暗下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
“南星,你说我们成了星图宫里的弟子,会不会算是背叛了蚩尤老祖?”茯苓想得没有南星那般多,可她也知道这里是华族的教派,背弃火神、不拜祖宗是黎人的重罪。
“我们今后学不到本事,报不了桥寨的大仇,才算是真真正正背叛蚩尤老祖呢。”南星说罢忿忿,怪茯苓还计较这些规矩。
在她看来,若是祖宗的规矩真地管用,那敦巴陆勾连华族屠杀族人,早该上了火刑架,可他此刻不还是好端端活着么?
从桥寨被人毁掉的那刻开始,南星早已明白在这世间想要什么,都得靠自己来拼,那些虚无缥缈的规矩、因果都是蒙昧平民百姓的。
她上了这山,就发觉此地定是藏龙卧虎,有无数的高人异士。只要能在这学到一些东西,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就有机会回去找敦巴陆他们复仇。
“那我们在这到底能学到什么呢?”茯苓白日里见那些师姐妹既不做女红,也不习书画,往往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切切嘈嘈,像是在说女儿家的悄悄话。
“总之是我们想象不到的,等见到了堂主一切也都慢慢知道了。”南星沉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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