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皴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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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有一件天大的祸事,我特赶来查验。”刘鹤群说罢径直走了过去,用手捞出那碗鸡汤里的骨头,转身丢给土狗,然后一脸得意地站在那里。

那土狗探头嗅了嗅,双爪抱住骨头,呲牙咧嘴地啃了没一会儿,便口吐沫子倒毙在地。

李天道见状,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仿佛自己已经七窍流血死掉了,只听刘鹤群忿然说道,“阖着圣人该是躲过此劫!我今天与秦平山、秦定江两人叙话,隐约探听到闻若虚数日前曾对两人讲过,要请唐复来京主持大局之事。我觉得此中必有蹊跷,又探听到闻若虚的人今日去了中军伙房,鬼鬼祟祟,不知做何,便特意赶来查证,看来星图宫终究是要对圣人动手了!”

李天道听后默然不语,他始终不相信闻若虚那般谦谦君子会对自己下黑手,可面前这碗毒鸡汤便是铁证,下一步该怎么走却完全没有主意。

若是翻脸,五个大营的主将都是星图宫人,自己有把握能活下去么?可若装作无事,自己躲得了暗箭,又能躲得过明枪么?

过了半晌,李天道才试探着对刘鹤群说道,“你我兄弟本如浮萍一般漂离不定,这天下归结到底是闻若虚带着星图的人拿下来的,不若我们索性让给他们,最后多少也落个平安富贵。奔波了这么多年,我们也都早已倦了……”

刘鹤群听罢冷笑,“当今的大位还在圣人这里,他们已经起了杀心,若将大权交予他们,你我岂能活命!?”

“鹤群,那你说该如何,难道要拼个鱼死网破?”李天道依旧没个主意,想到与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在这战争的终点杀个血流遍地,冷汗又流了下来。

“圣上不必忧虑,我已反复思量,当今之计,首先要尽快瓦解星图的力量,我们也不想两败俱伤,而是该死的死,该走的走,只有这样,圣人才坐得稳这皇位……”

“鹤群,那样终究不好,还是以和为贵吧……”

刘鹤群阴恻一笑,捋起袖口掏出了一轴纸卷递了过去。

“自古凡成就帝王大业者,来不得半点优柔寡断。圣人究竟如何才能安安稳稳地主宰天下九州,早已尽在我的这篇申文之中。”

李天道看完了刘鹤群所写的申文,脸色大变,心跳更加剧烈。

他缓了半晌才颤抖地说道,“如此虽好,只遣散星图宫人便可,并无刀兵之灾。可继忠说到底是你我兄弟,不若找个由头把他调出熊罴营,留在都城和大家在一起……”

“圣人,当初合兵之时,我等命白继忠为熊罴营副使,为的就是监查牵制闻若虚。如今看看这当初的南楚营,还是我等的嫡系么?全营上下都配着那闻家的锥刀,若不尽数放逐,没准哪把锥刀就要扎在旧主身上了!”刘鹤群面色冷峻,话语间已不容再有商量。

“可你我四人起兵之时,誓同生死,想当初万顺十一年,十万大山一战,更是赖继忠死战方能转得今日局面。如今却要让他北上赴险,我终究忍不下心……”

李天道只知刘鹤群与徐守一两人几年来渐有嫌隙,却未料到相比之下,刘鹤群针对白继忠的决心已然更胜一筹。

“圣人,你只当白继忠是同生共死之人,那今日圣人险些被闻若虚毒杀,他却在大殿之外护驾?此时卫戍皇宫的不正是他带的亲兵?如何我都发觉了,白继忠便看不到闻若虚派人下毒?倘若一天闻若虚挥刀相向,他白继忠又可会挡在圣人身前!?”

刘鹤群如诉仇敌一般,眼角凌厉,双目通红,嘶哑的吼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

第二天,李天道以庆祝为名,在皇宫正殿大摆筵席。

祝酒时,他正色说道,“今日局面全赖各位之力,现九州之地已据有三席,另有四州虽表降附,却未明形势。为巩固大业,还请各营暂时留守江北、汉州一半人马,余下自有以下调用。请青龙营往青徐二州交接,白虎营往庸凉二州驻守,朱雀营南下楚州安抚各族,玄武营北上幽云,务必从北狄手中夺取失地。若虚、继忠二位将军自汉州以来所向披靡,战功卓著,可带熊罴营做先锋,先行攻下北都,光复我华夏全境!”

闻若虚听罢心中一凛,他自然知道如此安排是想将星图的势力分割开来,这十有八九是刘鹤群的计谋,可是以光复为由,却又无法反驳,只得率先同意,南星、卯蚩也只好跟着点头,秦定山、秦平江二人也没说什么,一场决定天下势力割据的议会倒也早早顺利结束。

秦家兄弟回去商量,此般安排之下,自己就成了一方诸侯,即便轩辕将来夺权,以自己的身份也不过如此待遇。

况且轩辕众人都看得出来,唐复自从丧子以来,一力偏爱袒护闻若虚,却对秦月明不甚待见,日后若是闻若虚得了大位,按着两人近来做派,秦家哪还有好日子可过。

现在到了边地,就可以过土皇帝一般的生活,即便将来大族长或秦月明问责,也可说是先帮家族占据地盘,反正思量一番,都是划算的买卖,便爽利地分拨出一半人马留给参军府点算完毕,率余部先各向东西而去。

参军府给熊罴营下的军令是第二日一早务必开拔。

闻若虚临行前先找来了卯蚩,反复嘱咐他带大军北上之后,务必稳扎稳打,站住脚跟,不得轻易冒进。北狄袭掠边地多年,都城以北,平原千里,骑兵才是王道,稍有不慎便会全军覆没。l

“闻指挥使,都城都打下来了,那北狄占据的区区二州更不在话下,就交给我吧!”卯蚩知道又有征战,心性很高,建议自己换闻若虚来做先锋。

“卯蚩,此次北上非比寻常,我们此前虽然面对的是三十万官军,可主将昏庸、士不用命,即便这样也是经历多场死战方才转败为胜。北狄人马虽然少些,可领兵的左盟主克格武是百年不遇的将才,更兼以北马精骑为主,绝不可小视!”

闻若虚态度严肃,直呼其名,俨然以长辈的姿态告诫卯蚩。

“若是凶险,就更不能让您去做先锋!”卯蚩一听急了起来,他知道闻若虚是平定天下的大英雄,绝不能有丝毫的闪失,否则南星第一个不会饶过自己。

“此前死守常山之时,卯将军不是身先士卒,跳下城去与敌军决一死战么?怎么此刻倒劝我做畏首畏尾之人?”闻若虚笑着称呼起他的新军职。

“我是个黎人家犯过错的孩子,即便死了也不可惜,可是您……”卯蚩还想再说,却被闻若虚挥手打断,示意自己心念已决,卯蚩也只得拱手下拜,领命而去。

闻若虚望着卯蚩倔强的背影,独自思忖了半晌,又着人找来了南星,与她开了一坛酒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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