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左相(1 / 2)
刘鹤群自延平元年起,权势更大,每日散朝后如还有尚未决断之事,便将其他几部尚书招在自家讨论,最后画押通过。
这日在朝堂上,何不可将以食邑代替现银封赏四个镇国公的事儿例行上奏,没人提出异议,此事本可即行通过,可刘鹤群却一反常态,自行提出隔日再定。
坐在家中,刘鹤群欣然看到徐守一已经不在,面前换成了年纪轻轻的元恒,身上自是轻松了许多。他这次召集诸人议事就是想告诉这位刚晋位的左相,今后该如何做事。
果不其然,何不可把早朝的议案掏出来又絮絮叨叨念了一遍,除了工部尚书徐永德开小差,闷着头在算一张不知何处来的图纸外,兵部、刑部两位尚书也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早就等着和往常一样快点画了名押,也好收工回家补觉,只剩下元恒听后坐在那里眉峰紧皱,脸色并不好,看不出是若有所思还是吃坏了肚子。
“元相,这些朝堂公事本来是该当场决断,可是大平国事繁杂,一些细碎之事就只好辛苦各位来老夫这里加班,这户部的议案老夫认为没有问题,可以过了?”刘鹤群提醒完,就拾起桌上的细毫笔,先在何不可的议案上签了名押。
“右相,虽说是户部拟的议案,可关于食邑的规矩是先帝定下来的,这便是礼部职责所在了。”元恒向前探身拱了拱手,语气平和地说完这句话,就见刘鹤群额头上的青筋鼓了起来。
刘鹤群的直觉告诉自己,一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这个画面何其熟悉,“徐守一”居然回来了,而且如此之快。
“先帝马上得来天下,故而荣宠武将,以彰显大平立国根本,永平之初封赏时立下祖制,凡武将至高可封国公,文臣则至高为郡侯,只刘相功劳无二,也视同武将封爵国公。然而即便是国公,食邑不得高于千户。我近日按户部的年报记录推算过,除了青龙、白虎二位国公食邑八百余户之外,朱雀国公食邑已满一千二百户,玄武国公则更近两千户。按礼法只有裁剪的份,又如何能为了省些银钱,就违背祖制错上加错?”元恒慢条斯理地说完。
他话中有话,按照这个规矩,刘鹤群属于文官,却被封了汉国公,此事已是违背了祖制,李天道早已不在,现在是李求真在位,倘若元恒发起飙来参他一本,既成事实也确是一记实锤,着实会让刘鹤群难堪。
“元相此言差矣!”刘鹤群强行笑着,捋了捋胡须,“今时不同往日,这几位国公配享的食邑不全是个人所用,也担负着都护府里的部分军需,这是户部之前增拨食邑时已明文告知的。再者,这虽只是个议案,好歹上过朝,圣上也没反对,估计这消息过不了几日就会传到几位镇国公的耳朵里。他们是开国的功臣,自是不在乎那几个银钱,可食邑多少却是地位的象征,这议案于国家、于他们本来都是好事,元相此刻阻拦,老夫担心你一上任就要与那些权贵结下不必要的仇隙罢!”
刘鹤群此刻还摸不透元恒是一时执拗还是别有居心,便先用这话来压制一下。
“多谢首宰提醒!”元恒马上接话,“非我刻意阻挠,只是身在礼部,若此大是大非都可模糊,不知此身今后如何处于朝堂之上。”
元恒说罢,拱手告辞,直出了刘府。少了一个名押,此事便搁置了,其余几人也都一脸没趣地走了出去,只剩下愠怒的刘鹤群和茫然无措的何不可坐在那里。
刘鹤群气得耳朵嗡鸣,脸色更黑。他将这本来铁板钉钉的事带回府里来说,目的就是要给元恒这个新晋左相立一个规矩,谁料只第一天他便跳出来反水,这样的人将来必然是个极大的麻烦,必须早些处置才好。
戌时二刻,中都皇宫裹挟于黑夜之中,唯长生殿灯火通明,一君一臣正在对话。
“元卿,不知今年的狩猎筹备得如何了?”李求真临夜忽然密召左相、礼部尚书元恒进宫,这是两人近来第二次在长生殿里单独见面。
在第一次见面后不久,元恒便按皇帝的授意,直接驳反了刘鹤群牵头对四国公改赏银为封邑的议案,也正式拉开了朝堂上新一轮两相对战的大幕。
即便刘鹤群再精明,也绝对不会想到李求真已经开始了对他的新一轮制衡。
“圣上,秋苑的行宫修葺已通会工部办好,祭坛和仪仗自是臣统领礼部准备,调用禁军护卫也已传旨到龙虎军各部安排妥当。按着今岁历法,当在八月初七作开狩的祭礼,恰逢圣上生辰。若圣意允许,可即刻传告内宫及百官准备随侍。”元恒回答得颇有把握。
与此同时,他在脑海里飞速地猜测李求真夜里召见自己,却一上来便询问秋狩的真正用意。
李求真面色始终平静,听了元恒简短精炼的汇报后只是赞许地点点头,情绪仍没有什么起伏,似乎意不在此。
“秋苑之事年年皆有,自是让元卿劳累了。自元卿接任尚书之职,礼部右侍郎至今尚未补缺,正好说着此事,元卿可有合适的人选推荐上来,也好为你分担一些。”李求真起身在原地转了一会儿,忽然发问。
“礼部本就是为皇家社稷做事,右侍郎人选自是听从圣意,待吏部考核通过便可就任。”元恒沉思片刻,终于有些悟出李求真的真实意图。
“这个朕倒还没想过,不过倒是记得熊罴伯闻羽是在礼部饲司供职吧,自延平二年至今也有十年光景?”李求真也不把话说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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