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草蛇灰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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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律堂大门紧闭,门口点着两盏明黄的灯,夜色里很是醒目。

孟河泽今天大出风头,无论是讨厌他、崇拜他,还是想看他热闹,外门弟子们不肯轻易离去,都聚在堂外议论纷纷。

还有人买了夜宵吃,害得执法堂弟子也不能休息,大晚上戴着朱红袖章维持秩序。

宋潜机终于挤过水泄不通的人群,却被拦在门外:

“堂内审案,闲人止步。”

宋潜机只好自报家门。

那佩刀弟子盯了他片刻,忽然大喊:“是你!你就是白天被抬花轿的那个!”

宋潜机顶着四周惊奇目光,无语凝噎:“……是躺椅。”

“你进不去。”忽听一人道,“我带你进。“

宋潜机转头,见赵虞平从檐下阴影里缓步走出。

他笑了笑:“辛苦您久等我。”

赵虞平也皮笑肉不笑:“不辛苦。”

两人跨过门槛时,声音只有彼此能听到。

“你俩真是兄弟义气,互相逞英雄。可你救得了他吗?”

“我试试。”

“上次救他断了一臂,这次准备断什么?”

“不知道。”

他们走进灯火通明的审堂,宋潜机向审问席诸位长老行礼。

只能自断生路了。赵虞平心想。

孟河泽跪在浅浅血泊中。

白日比斗留下的伤口尽数迸裂,使他像个浑身渗血的葫芦。

宋潜机看了他一眼。

只见他头颅低垂在胸口,毫无反应。

孟河泽今天流了太多血。

他开始觉得很冷,冷得牙齿打颤,骨缝结冰,只有手腕上那串红玉佛珠隐隐发热。

他意识飘忽,想千里之外的家乡和月亮,想家里的爹娘。

他知道自己怕是抗不过这一关了。

好在临死前也曾痛快一场。

死在这辈子最痛快的一天,总比没名堂的死在崖底好。

昏沉间,他断断续续听见熟悉的声音:

“……是我教的。他并不知道自己练的是什么。”

“……此事与他无关,弟子愿一力担当。”

“……我是来认罪的,我愿意被逐下山,但我还有话说。”

那声音像一道道电光,终于劈开眼前夜幕。

宋师兄!

孟河泽猛然睁眼。

他看见宋潜机挡在他身前。

削瘦的身影挡住各色目光与刺眼灯光。

像一颗小树奋力舒展枝叶,替树下花草遮风挡雨。

“弟子习得这些功法,是因为一件天大奇遇。此事干系重大,不能在这里说。”宋潜机道。

“放肆,这是审堂,你不在这儿说,还想怎么说!”

“弟子想见掌门真人。”

执掌戒律堂的刘长老含怒喝问,威压外露,听闻宋潜机此言,忽而发笑:“见谁?我没听错吧?”

其他戒律堂弟子也笑起来。

宋潜机平静重复:“弟子要见掌门真人。”

想见变要见,他甚至换了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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