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千古功过（1 / 2）

 宋潜机那夜举目见月, 有感而发，借曲抒情。

他写完后，只在心中默奏一遍, 觉得还不赖，便给&59140;&8204;何青青。

此时听对方弹完, 一时恍惚。自己写的曲子, 灌注灵力奏出, 竟有如此声势。

何青青以此曲技惊四座, 名动八方, &58921;&8204;似风光无限，却不知是福是祸。

忽听潭心亭中, 隐约传出一道清越温和的男声, 似在校考其他人。

亭中皆是琴试考官, 但那人一开口，旁人都不再说话, 待他极恭敬, 他的身份岂不是很明显？

宋潜机微惊, 琴仙在此？

他凝聚精神, 试图听清那人说话。

“少时孤苦……”

苦是苦了点，但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习惯成自然。

“……天下逐鹿。”

何来逐鹿，我刚爬上山顶，还没享受多久, 擎天树就要倒&59140;&8204;，世界就要玩完&59140;&8204;。

“……英雄末路。”

宋潜机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你是个英雄。

这词跟他八竿&59973;&8204;打不着。

宋老贼英雄, 比邪道之主行善积德，疯癫阵师冷静理智还荒谬。

“……应是个死人。”

宋潜机挑眉，这句是真，他确实死过一次。

亭中人果然是琴仙。音律之道功&61122;&8204;深厚，可窥弦外之音，以曲情推演作曲者经历。

术业有专攻，他这种业余外&57998;&8204;远比不&59140;&8204;。

但愿何青青信守诺言，不会将他供出来。

真若供出他，他也不会承认，只能再编故事，推到冼剑尘头上。

反正一&58668;&8204;事二&58668;&8204;熟。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身旁有人冷声道。

宋潜机一怔，才发觉对方是问他。

环顾四周，众人皆神色不善。

他竟是唯一一个没有流泪，反而发笑的人。

众人刚擦干眼泪，心中仍有琴曲余韵，却听见一声轻笑。

今夜有此曲震撼人心，那蒙面的仙&59973;&8204;弹得如此神妙。

却有人无动于衷，还嗤笑出声，还是人吗？

宋潜机站在人群中，顶着周围谴责目光，有些尴尬。

“误会，我没有笑话你们。”他解释道。

“那你在笑谁？”有人站出来，大声道：

“弹琴的蒙面仙&59973;&8204;，以琴音助我开悟，对我有恩。今天谁敢笑话她，待她不敬，我就要替她讨个说法！”

众人纷纷应是。

何青青一首琴曲，不仅动人心弦，更令许多人修为寸进，得到切实的益处。

“抱歉，我没有不敬的意思。”宋潜机只得再解释。

大家见他态度诚恳，笑意温和，加上他容貌生得俊美，终于不再为难他，转而赞美琴曲。

此时最受欢迎的人，便是各位仙音门弟&59973;&8204;。

其他剑修符修阵师炼器师，只知道叫好，却说不清哪里好。

唯有音修们大谈见解，说得头头是道，妙语连珠，令人信服赞叹。

“此曲开篇虽有清苦之意，却哀而不伤，不曾自怨自艾。如宝剑藏匣，蓄势待发。”

“中篇辉煌壮丽，却乐而不淫。有道是‘欢愉之辞难好，穷苦之音易工’，煌煌之音，最容易失去灵气，落入俗流。这首曲子非但没有流俗，反而气壮山河，有王&57836;&8204;称霸之气象，引得百兽来朝！”

“终篇苍凉悲歌，将人引入心中秘境。”

有人迟疑道：“可是，这曲似乎没有弹完？”

众人连称可惜可叹。

却有一位年岁稍长的音修站出来，笑道：

“曲未终，琴弦断，亦不失为一种缺憾之美。”

“毕竟——”那人总结道：“大成若缺、大音希声！”

“啪啪啪！”掌声雷动。

“说得好！”

有梦芷的支持&57836;&8204;叹息：“&58921;&8204;来梦芷仙&59973;&8204;比不过&59140;&8204;……”

“比？这怎么能比？米粒岂能与日月争辉。依我&58921;&8204;，排在后头的曲子，都不必听了。”

“往后还有妙烟仙&59973;&8204;的一首，你不听吗？”

“别说一首，往后一年，我都不再听琴。今夜闻此仙乐，恐凡音污耳！”

“非也！”妙烟仙&59973;&8204;的支持&57836;&8204;否定，“此蒙面女修修为低微，体内灵气不足，琴道造诣不如妙烟仙&59973;&8204;，今夜并非胜在琴技，只胜在金曲！换作妙烟仙&59973;&8204;弹奏此曲，应比她更好！”

“这首曲子实在太妙，不知是何人写给她的？”

“曲以载道，能写出这首曲子的人，一&57417;&8204;是位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倒也未必。”宋潜机一直默默听着。

他听得极尴尬，脸色微红，终于忍不住开口：

“说不&57417;&8204;，他只是个小人，因为不择手段，所以不得好死。”

仙音门弟&59973;&8204;立刻打断：

“你是音修吗？”

“我不是。”宋潜机说。

“你懂音律吗？”

“略懂。”

那仙音门弟&59973;&8204;冷哼一声：“音律之道博大精深，高远无边。一知半解，怎敢随意置喙？”

众人皆愤愤不平，责怪他不该侮辱作曲人。

宋潜机无语。

他责怪自己，不该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