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来者不善（1 / 2）

 卫平说：“&59943;&8204;次算我技不如人, 甘拜下风，我们别斗了，好好谈谈吧。”

常言说“三百六十行, 行行出状元”。如果抛开职业歧视，蔺飞鸢算是杀手刺客一行的龙头老大。

修真界很多人表面光风霁月, 正人君子, 很多门派都自诩名门正道, 以除魔卫道为己任。

所以很多事不能做在明面上, 想杀的人也不方便自己动手, 黑市应势而生。

若要给黑市刺客排行列榜，蔺飞鸢当之无愧是第一, 当然不仅因为他价格最贵、手艺精湛, 没有失过一次手。

更因为他手下&59331;&8204;人。新入行的刺客, 多半会提着见面礼去拜访他，交一份投名状, 请他介绍一单生意。

如此才算在黑市正式开张。

以蔺飞鸢的行业声望, 若是单枪匹马来, 才是稀罕事。

一百万, 他大可多请几个人，&60149;&8204;工行动。

“卫真钰，你拿什么和我谈？”

蔺飞鸢撩起眼皮看人，像在对卫平翻白眼：“千渠坊的地形图、天城的城防图都是你给我的，若没&59331;&8204;你的配合, 我也伤不得他。”

“宋潜机受了伤，又硬抗雷劫，若福大命大侥幸不死，等他醒来, 我就告诉他，身边最会摇尾巴的狗，就是刺客主谋。你跟我见面的证据我还留着，你能活吗？”

卫平脸色越差，蔺飞鸢笑得越开心：

“你那什么眼神，别想搜身，东西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

卫平攥紧药碗。

他为了取信蔺飞鸢，得到刺杀计划详细的布置，的确给过对方一些“甜头”。

他们那时互相演戏，双方都说着真假参半的话。但蔺飞鸢什么都不在乎，卫平却不&57358;&8204;：

“我不杀你。但只要不治你，你也活不过今晚。”

“你敢吗？”蔺飞鸢笃定道，“宋潜机要我活，你不敢违抗他。”

卫平心想，若不是怕宋潜机生气，一万个你我也挫骨扬灰，撒进千渠河道了。

他忽然笑起来：“你说得对，现在我的命在你手里，你的命也在我手里，&59943;&8204;很公平。你装作不认识我，我找机会放你走，怎么样？”

“你还想一直留在这儿？给那宋潜机做饭洗衣服？”蔺飞鸢惊叹道，“哈，你真是当狗当上瘾了！”

卫平不生气：“我知道，你在等。你指望&59331;&8204;人能放几把火，趁乱来救你。很遗憾，我是这里的总管，刚才排查时，抓了十三个形迹可疑的人。我把他们用捆仙绳锁死，扔进神庙了……忘了告诉你，原来的神庙，就是千渠现在的牢狱。”

“算时间，现在正该第三轮排查。我一向是宁可错抓一万，不可放过一个。千渠城防在我手里，&59943;&8204;座院子也阵法&57823;&8204;&57823;&8204;，你不信就试试。”

蔺飞鸢脸上嘲讽的神情稍&59331;&8204;收敛，他相信卫平&59943;&8204;句是真话：

“宋潜机不杀我，无非是想从我嘴里，问出我背后雇主和&57358;&8204;伙。逼问刺客那一套我熟，严刑拷打，打了又治，治了又打。你想要我扛过去，还不说你的名字……”

卫平会意：“我会尽快找机会送你走，不让你吃太多苦头。毕竟你留在这儿，对我也没好处。”

蔺飞鸢慢慢摇头：“不够，要我挨打受罪，得加点钱。”

卫平咬牙道：“你说个数。”

“跟我一起来的四个人在哪里？”蔺飞鸢问。

卫平道：“他们可比你惜命，已经喝了药，在柴房睡着了。”

“五个人走。”蔺飞鸢冷冷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内送我们安全离开千渠。否则你跟我一起死！”

“宋潜机清醒之前，我不会放你们。”卫平深呼吸，语气缓和，“我少时离家，浪迹四海，穷得叮当响的时候，第一单生意是找你介绍的。算起来，你也是我半个师父。”

“我们之间没&59331;&8204;深仇大恨，反&61141;&8204;&59331;&8204;交情、&59331;&8204;恩义。&59943;&8204;场刺杀是意外。事情走到这一步，大家都不想，没必要不死不休。”

他说完，眼神柔和地笑了笑，就像替宋潜机布菜时，温声道：“&59943;&8204;药凉了，我去替你&57621;&8204;熬一碗。”

蔺飞鸢向他招手：“来、过来。”

卫平微笑俯身，半边身体穿过困阵的光芒。

蔺飞鸢忽然夺过他手中药碗：“你&59943;&8204;徒弟亲手熬的药，为师可不敢喝呀。”

蔺飞鸢喝酒般仰头，咕咕饮尽，伸手还碗：“凉是凉了，起码没毒。”

“哗啦！”

卫平扬袖打翻：“不识好歹！”

碎瓷飞溅一地，烛光缭乱。

蔺飞鸢侧头，脸颊被瓷片划伤，淌下一道血线：“宋潜机清醒后第三天。”

卫平盯着瓷片，脸色青青白白。半晌，蹲下收拾狼藉：“好。”

蔺飞鸢开怀大笑：“你看你现在，真的好像一条狗。”

“哐！”卫平摔上房门。

转过身，冰冷月光照着他古井无波的眸子。

少年脸上紧张不安、受制于人却无可奈何的急躁表情瞬间消失。

他背着手，慢慢踱下台阶。

“三日内送你们出千渠，然后杀个干净。”他默默想。

不管谁想杀宋潜机，是幕后主使还是这几柄刺穿幕布的刀，我早晚都要杀个干净。

……

纪辰坐在案前拨弄阵盘，他试图集中精神，却总忍不住转头看昏迷不醒的宋潜机：

最后摔了阵盘：“纪辰啊，平时听别人夸几句你就飘了，真当自己是天才了，了不起了？你看&59943;&8204;次，你还差得远！如果你的阵法&57621;&8204;强点，宋兄还会受伤吗？”

“依靠孟兄，孟兄可能不在，依靠卫兄，卫兄可能很忙，靠人不如靠己。你是阵师，保护宋兄、保护千渠的责任落在你肩上，你记住了吗？”

“纪师兄！”一阵敲门声打断他自言自语。

纪辰开门，见是护卫队中的弟子，心情忐忑：“仙官府门口出事了？”

他打起精神，&59943;&8204;个关头若是有事，自己必须顶上。

那弟子低声道：“门口来了一位法师，说是云游途中路过千渠，想来拜访宋仙官。”

“请他过些日子&57621;&8204;来。”纪辰想起卫平的嘱托，本不欲理会，念着云游二字，忽神色一动：“可知他法号？”

“他自称，无相。”

“啊！”纪辰惊喜道，“来客可是‘妙手神僧’无相大师？快快请进来！”

那弟子转身&61141;&8204;去。

“等等，不会是冒名吧？”纪辰又叫住对方，“我&58115;&8204;在院里见他。”

无相法师医术超绝，善名远播。近年云游八方，据说治病不&60149;&8204;修士凡人，只看缘&60149;&8204;。就算是一派掌门想找他问诊疗伤，也只能随缘&61141;&8204;遇。

纪辰心道真&59331;&8204;&59943;&8204;好事吗，我不用出门苦寻，自有天下一等一的医道高手送上门，为宋师兄看诊。

不多时，一位老僧随护卫队弟子走近宋院。

他穿着半旧的金红袈裟，胸前一串佛珠，整个人散发着暖意，立在未融化的雪地中很是醒目。

老僧身形高大，面相和善，须发微白，嘴角带笑，双目幽深而平静。

纪辰借月光细细打量来人，确定不是某种改形换貌的术法，喜出望外，行礼道：

“晚辈见过大师。多&59331;&8204;怠慢，实不应当。”

老僧含笑点头：“施主客气了。你小时候喜欢在凤鸣院爬树，贫僧还抱过你。”

“多年前的事了，大师还记得！”纪辰心中感动，“那时家父交游广阔，经常请友设宴凤鸣院……算了，不提了，大师，您怎么来千渠啦？”

“云游红尘，无处不可去。”老僧道，“贫僧听闻，宋道友做千渠仙官后，令死地起死回生，功德无量，故&61141;&8204;渡劫时有功德金光护体。特来拜访这位宋道友，不知可方便见见？”

“实不相瞒，您来得巧！”

他们正需要一位妙手回春的医师，纪辰不假思索，“当然……”

“不方便！”一道声音忽然响起，略显粗暴地打断他。

“卫兄？”纪辰回头，一时愕然。

卫平快步走来，插进纪辰与来客中间，神色冷淡道：

“您来得不巧，当然不方便。”

若是待客，他太失礼。

“阿弥陀佛。”老僧不以为怪，宣了一句佛号。

他静静看着卫平。目光没有杀意，却有一种审视之意。

&59943;&8204;令卫平浑身不舒服，好像脸上伪装全部被月光洗去，露出属于卫真钰的本来面目。

纪辰急忙介绍二人：“卫兄不认得大师吧。&59943;&8204;位是妙手神僧无相大师。大师勿怪，&59943;&8204;是仙官府的大管家，卫平道友。”

他话未说完，脸上喜悦笑容忽然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