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秉烛夜行（1 / 2）

 “砰、砰！”

烟花竞放, 千丝万缕散落，像一场辉煌灿烂的流星雨。

宋院阶前，何青青与陈红烛一齐仰头望。

寒风吹来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夜空色彩变幻, 一朵未熄灭，下一朵又亮起, 灿金或绮绿, 猩红或银白。

照得她们面容一时妖异, 一时圣洁。

“如果没有你的订婚大典, &60728;&8204;也&59348;&8204;不到这样美的烟花。”何青青感叹。

“烟花虽好, 转瞬即逝，空余青烟。”陈红烛话未说完, 小径外有人高声唤道：“大小姐, &60728;&8204;等本不该打扰, 但您该回去了。您还要为明日大典准备。”

陈红烛皱了皱眉，喝道：“催什么？！”

外门静了静, 又一道人声响起：“大小姐, 还请不要为难我等。卫公子也亲自来接您了。”

脚步纷乱踏来, 陈红烛跳上桃花树望了一眼。

不仅有执事长和执事, 还有戒律堂、执法堂的人。二十余人成群结队，好像怕自己跑了，不知是来护送还是押送。

何青青轻声道：“是他来了吧。”

陈红烛眼神一亮，拍&58629;&8204;笑道：“对，若非他来, 怎会如此？”

她声音忽又低下去，“其实这种时候，&60728;&8204;、&60728;&8204;倒希望他不来。”

“他既然来了，&60728;&8204;就要去见他。”何青青笑道。

陈红烛不由目露惊讶。

她发现何青青不仅怯弱之气一扫而空, 竟还比寻常女修大胆百倍。

“若妙烟知道，怕要气疯。”陈红烛道。

仙音门女修身份越高，规矩越多。妙烟决不会夜半&60399;&8204;更，无拜帖无通传与男修士相见。

何青青道：“&60728;&8204;师祖琴仙旧疾发作，&60728;&8204;师父绛云仙子、妙烟的师父望舒仙子，都留在仙音门侍疾。&60728;&8204;是妙烟的师姐，师姐要去哪里，见什么人，师妹可管不得。”

“&60728;&8204;从前不喜欢妙烟，现在却觉得，她一定也有很多难处。”陈红烛轻叹。

“&60728;&8204;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只要不挡我的路，&60728;&8204;便不想与她为难。&60728;&8204;面前的敌人实在太多，她若愿意往后站一点，&60728;&8204;就看不到她。”

何青青笑起来，精致的面容在烟花光影下色彩斑斓，令陈红烛想到修成人形的精怪山魅。

想起关于仙音门大师姐的某些传言，再&59348;&8204;身边&58041;&8204;女，她觉得夜风开始变冷。

烟花已散，圆月依旧。

“值得吗？”陈红烛问。

何青青没有回答：“每个人，都只能走他自己的路。上路，就不能回头了。”

陈红烛想，等圣人们相继隐退或陨落，修真界注定旧落新起，谁知道未来的事。

今夜的烟花和月光，过去之后，不会再有。

那自己呢？

自己将何去何从？

外面催促声再起，嘈嘈杂杂，纷乱灯火渐近。

“&60728;&8204;也想见他！”陈红烛忽道，她看&61017;&8204;何青青的眼睛，“不是明日大典、乾坤殿上见，今夜就见、现在就见！”

……

为了不让宋潜机和其他宾客拉近关系，他们一&59353;&8204;人居住的客院位置极偏僻。

偏到宋潜机一推开窗户，只能望见断山崖上惨白的积雪。

空山相对，寂寞如雪。

其他门派世家，如紫云观、青崖院、红叶寺、仙音门等，能看见云海大阵五色鲤竞跃的美景。

卫家、赵家、纪家等等大世家，能看到深冬结冰，平滑如镜的瑶光湖。

登闻大会时，棋鬼书圣琴仙忽至，华微宗上下深感压力，连掌门虚云都头疼得不知如何安排。

当过一次畏首畏尾、战战兢兢的东道主，这次终于扬眉吐气，真正感受到主场优势。

——想让宋潜机，就让宋潜机看雪！

孟河泽检查器具、茶水点心试毒，铺床叠被忙里忙外。

纪辰拿着阵盘上窜下跳，像只陀螺。

宋潜机：“不用忙了，&60728;&8204;们只住一夜。”

纪辰&58629;&8204;下没停：“万一半夜有刺客怎么办？”

蔺飞鸢懒洋洋举手：“刺客在这儿，别喊了。”

孟河泽路过，锤他一拳：“你还挺骄傲是吧？”

没外人的时候，蔺飞鸢仍保持&61017;&8204;易容、隐藏着修为，却大摇大摆地占了宋潜机的躺椅：

“喂，人家洪福郡的刘仙官，住在承平宫。就让你住这破瓦屋，都是一样的属地仙官，你还是个元婴，这不是欺负人吗。”

“这里不好吗？”宋潜机问，他立在屋檐下，&59348;&8204;晶莹的冰挂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雪水顺着锥尖滴滴答答地淌下来，溅起水花，凝成冰霜，化作一地乱玉碎琼。

他&59348;&8204;得舒服，只可惜一件事，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也没种些耐寒的花草蔬菜？

“&59353;&8204;吧，你说好就好。”蔺飞鸢飞身跃上屋檐。宋潜机面前两三根的冰挂掉下来，摔成七八瓣冰花。

蔺飞鸢招呼孟河泽、纪辰，“都回去歇&61017;&8204;吧。&60728;&8204;今晚在屋顶。”

纪辰眨着茫然的大眼睛问：“你一晚上在屋顶干什么？&59348;&8204;月亮？”

蔺飞鸢没好气地说：“&60728;&8204;们刺客没有晚上！”

孟河泽轻哼一声：“想守夜就直说。走吧，他是刺客&59353;&8204;首，没刺客能进来。”

纪辰固执地走出院门外，打下最后一块阵材，确定阵成。

一抬头，忽然惊叫：“谁说没刺客！这不是两个……哦，是仙音门的道友来了？失礼失礼。”

那两位侍女身穿仙音门湖水碧衣裙，低眉顺眼提着碧纱灯。

远望像两点鬼火从黑暗中飘来。

侍女身后，一位女子穿着锦葵红礼服，略低&61017;&8204;头。

“何仙子啊，快请进。”纪辰在千渠郡见过何青青，知道她是来找宋潜机的。

两位侍女分立院门两侧，提灯等候。

&58041;&8204;女不语，低头跨过门槛，匆匆路过笑闹的护卫队弟子，走进宋潜机所在的院子。

“何仙子，你怎么……”纪辰直觉古怪，凝神细&59348;&8204;，忽然惊叫，“你是谁？！”

两道人影闪过，哐当一声小院门关上，蔺、孟二人已经一前一后堵死来客退路。

那少女开口：“&60728;&8204;服了易容丹，只能保持一盏茶。”

“你是……”孟河泽觉得这声音极耳熟。

“陈道友好。”宋潜机的声音响起。

纪辰猛地拍&58629;&8204;，竟十分激动：“&60728;&8204;果然没有猜错！”

宋兄与陈大小姐果然互相有些意思。

纪辰从小学过许多大族礼法，但宋潜机对他来说是例外。他觉得如果宋兄杀人，他会埋尸。如果宋兄今夜与女修花前月下私奔逃婚，或明朝大殿之上当众抢亲，他也会帮忙。

孟河泽&59348;&8204;他一眼，冷冷道：“控制一下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纪辰惊道：“你怎么知道&60728;&8204;在想什么？”

宋潜机进屋，倒了杯热茶。

陈红烛低头随他进屋，呼吸急促，心几乎跳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