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四章 入乡随俗（2 / 2）

又有童子掀开草帘，一位袍袖宽大，须发皆白的高大老者缓缓走了进来！

顾小冬迎上前揖礼，高大老者微抬双眼，竟目光精纯，也回揖了一礼……这倒简单了！

老者跣足跪坐于木榻方桌一侧，以手虚引，示意顾小冬在对面坐下。

顾小冬微领长袍，席地跪坐，但闻清香幽幽，心中放下几分警惕……

早有童子捧来了火盆。老者挥手屏退童子，端起陶壶倒了两杯茶，将陶壶置于火盆之上。

“贵客从神州大陆而来，不知所为何事？”老者慢声道。

顾小冬并不意外，微微欠了欠身子：“尊者有礼了！晚生顾小冬，与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路游历至此！”

“妙哉！”老者微微一笑：

“纸上得来终觉浅！少年人志当高远，多些游历修行总是好的！老朽很久未闻乡音，今日有缘得遇小友，心中甚是快慰！”

“多有叨扰，晚辈失礼了！”顾小冬又欠身示以敬重。

“请！”老者虚引小小的茶杯，示意顾小冬品茗。

顾小冬双手举杯，只见茶水清澈艳亮，微显琥色，细闻兰香悠远，便浅酌在口舌间细品……

“你别没完哦！喝口茶整这么多事儿！”脑际传来东皇太一不满的声音：“快进正题！替你说了半天倭语，累死了！”

“好茶！”顾小冬扬了扬眉，轻声赞道：“回甘爽口，余香不绝，多谢尊者慧赐！”

“荒岛之上实在是羞涩，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来！”老者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此茶取自高山之上，岩崖之间，倒是纯净天然，喜欢便多饮几杯！”

顾小冬也不客套，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老者取壶斟满。

“所谓入乡随俗，尊者在瀛州日久，练达潇洒！”顾小冬微微扶杯，虚引四壁书画道：“又饱览群书，钻研学问，怡然自得，虽难免思归之意，却有四海之情！”

老者抬眼，目光炯炯，沉声道：“小友可是要切入正题？”

“不曾！”顾小冬灵目闪光并不避让：“一直是在请教！”

老者微微叹了口气，将陶壶轻置于火盆之上，虚虚在火盆边取暖，幽幽道：“岛群狭长，落后贫瘠，海啸飓风，地动火喷，天灾兵患，这里却又有什么好留恋的？”

“虽有天灾人祸，但总算是海外仙岛，四季分明。”顾小冬目不转睛，凝神细察！

“呵呵！”老者手捋长须，轻轻笑道：“但有人迹便有争端，此地从未真正安宁过！小友说的仙岛却不在这里！”

“尊者慧见，以晚生看来，这里便胜似仙岛了！”顾小冬悠悠品茗，不动声色……

老者含笑摇头：“要说仙岛，非冥海三山莫属！宫室由金玉而砌，鸟兽皆白，望之如云。

华盖如林，仙家圣者聚集之地！神龙栖于灵木取仙果而食，虽秦皇汉武也无法企及！”

顾小冬故作惊疑之色道：“尊者说的是蓬莱三神山吧？”

“所谓蓬莱三山一直流于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老者喃喃道：“不死仙果更是闻所未闻！

要说海市蜃景，倒也是有的，只是看似咫尺之间，却远在天崖海角……”

“海市蜃景？”顾小冬沉吟道。

“登州海中，时有云气，如宫室、台观、城堞、人物、车马、冠盖，历历可见，谓之‘海市’！”

老者喃喃道：“有人说是山川之气，有人说是蜃龙吐出的气息，总之是气与阳光作用的幻景，却叫人心驰神往！”

顾小冬微微点头吟道：

“东方云海空复空，

群仙出没空明中。

荡摇浮世生万象，

岂有贝阙藏珠宫。

心知所见皆幻影，

敢以耳目烦神工。”

老者扬了扬眉，颇有些惊讶！

一副探究的神色道：“不知小友对这海市蜃景，有何高见？”

“不敢妄言！毕竟只是见于书载诗歌，常闻于流言。”顾小冬谦恭道：“年少轻狂，确实也是想见一见奇景！”

老者笑着捋了捋须：“可惜小友来得不巧！此景难得，老夫旅居海外近百年，也只见过一次！

而且发于春夏之交，此时却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的！”

顾小冬闻言，起身揖礼：“多谢尊者指点，多有打扰，失礼之处万望尊者宽佑，晚生告辞……”

老者并不挽留，还礼道：“要看蜃景，何须跑这么远？既然来了，不如多住些日子入乡随俗！”

顾小冬道：“改日再来造访！”

“请！”老者虚引。

顾小冬缓缓行至门口，忽然回身问道：“不知尊者高姓大名？大陆若有牵挂晚生愿效犬马……”

老者微微沉吟，目光悠远：“老朽姓雷，了无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