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拾旧习（1 / 2）

 文怡翻了个身，感觉到眼前一片明晃晃的，窗外还有鸟儿的叫声，猛地惊醒，忙忙起身下床要去做早课。</p>

但脚一掂地，她已经反应过来了。如今她还没出家为尼呢，一时睡迷糊了，居然忘了这件事。</p>

地面很凉，她缩了缩脚，重又坐回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的身体。</p>

高枕软卧，自然是舒服的。她已许久不曾享受这些了……</p>

她眨了眨眼，再次扫视周围一眼，想起小时候赵嬷嬷曾说过，如果掐自己一把，会疼的话，表示是真的，但如果掐了不疼，那你一定是在做梦了。她大力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吸了口冷气。原来，这都是真的么……</p>

想想也对，如果是做梦，她哪有这许多时间？昏迷过去前，她已受了致命一剑，便是大罗金仙降临，也无能为力了。死去的人还会做什么梦？她肯定是重生了。这是佛祖的垂怜，知道她死得冤屈，因此补偿她一把。</p>

既然是佛祖的恩赐，她就绝不能白费了佛祖的好意。她再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死在别人手里了！</p>

那个华服男子的模样，还清楚地印在她的脑海里，连他动手前说过的话，还有动手后的表情，她都一点儿没忘记。她会牢牢记住这个人的，他就是上辈子杀她的凶手！</p>

还有六堂姐文慧……她怎么会跟那种男人在一起？而且，看着那男人杀了一个女尼，她担心的居然是“叫住持知道了该怎么办”，她不但忘记了同族的姐妹，还眼睁睁地看着无辜之人被同伴杀死，这样的姐妹……</p>

文怡咬咬牙，在心中默念经文，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戒嗔戒怒。不管他们如何，自己已经重生了，没必要再纠缠于那些逝去的过往！或者说，是尚未发生、而且永远不会再发生的未来！</p>

默默回想着记忆中的童年，她翻身下床，自行穿好衣服，发现头发散落在背后，颇为碍事，叫她很不习惯，忙寻了根绸带绑了，随便往头上一盘，便就着墙角水盆里的冷水洗漱。</p>

这时，门开了，昨夜那位老妇赵嬷嬷捧着正散发热气的水盆手巾走了进来，见状惊道：“哎哟！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自己起来了？！如今天气虽热，早晚却清凉，那水是井里打的，太冷了，当心冻着，快放下吧！”</p>

文怡抬头笑道：“赵嬷嬷，不妨事的，冷水洗脸更精神些。”</p>

赵嬷嬷瞪她一眼：“你才病好，若是受了凉，又病了，该怎么办？！还不快给我回床上去？！你今儿就别出房门了，大夫昨儿说了，你的病还未好全，需得好生养着！”</p>

文怡无奈，只得丢开了原本打湿了的手帕。她好不容易有了第二次人生，自然不希望自己久病，不但自己难过，还会连累家里花钱看大夫吃药。</p>

心中忽地一动，记忆中，小时候的自己的确生过一次重病，为了治病，把家里的闲钱都几乎花光了。现在想起来，似乎就是这一回！</p>

文怡再不敢大意，忙走到赵嬷嬷身边，依着她的指示，用烧得温热的水洗了脸、漱了口，又听话地在衣服外头添了件薄马甲。</p>

赵嬷嬷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你这梳的是什么头发？活像道观里的老道姑似的。”文怡脸一红：“忽然忘了怎么梳头了，嬷嬷替我梳吧？”赵嬷嬷掩口偷笑：“这么大的人了，再过两年就是大姑娘了，还这么爱撒娇！”说罢便拉着她在妆台前坐下，打开镜匣，把她头发上的绸带解了，小心梳顺头发，再梳成两个简单的丫髻，然后再从镜匣中翻出两个银丝扭的小花簪来，往她头上一插，又添了朵小绢花，便大功告成。看着镜中的小文怡，赵嬷嬷脸上笑开了花：“瞧瞧，咱们小小姐出落得多水灵呀！”又打开粉盒去寻脂粉。</p>

文怡一闻那脂粉香气，便觉得很不习惯，忙忙躲开，小声道：“又不出门，何必擦粉？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向祖母请安了。我答应嬷嬷，一定会乖乖吃药的。”</p>

赵嬷嬷听了高兴，便不再强求，拉着小文怡的手出了房门，越过院子进了正屋。</p>

这是文怡祖母的居所，正屋三间。正堂是吃饭理事的地方，有时也会在这里招待近亲女眷，东边暖阁是卧室，西边则是佛堂，供奉着她祖父、父母的灵位。</p>

赵嬷嬷让文怡到圆桌边上坐下，道：“方才住后廊西的九太太过来说话，老夫人便出去见她了，眼下一时还回不来。老夫人特地嘱咐过，让小姐先用早饭呢。”一边倒热茶，一边高声唤“张家的”。</p>

文怡看着佛堂的方向，微一迟疑，便起身走过去，来到祖父与父母灵前，眼圈一红，跪了下来，正正经经磕了头、上了香，然后对着佛祖默默祷告，感念佛祖慈悲，让她得以重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