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章做我的神将(1 / 2)
风是从左边吹来的,很小很细微,在狭窄的沟壑里给人以非常清晰的感受。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微风拂过脸颊,云出岫、张子管都轻松地吁了口气。</p>
“小心站稳!”</p>
关小山柔声提醒,一边将云出岫从怀里放下,然后摸索着解开腰间皮囊,蹲在地上鼓捣一阵,摸出两块火石和一个铁盒,铁盒里满是油脂,油脂中又有一截绒布,却是他自制的蜡烛。他从没将王老头那儿的住处当家,一切紧要东西都带在身上。</p>
将铁盒在地上放稳,双手拿起火石轻轻敲打,叮叮脆响声中,火星四溅,黑暗的沟壑光亮急闪,借着闪亮的机会,关小山觑准油脂中的火绒方位,将火石凑过去再度敲打,叮叮几响,随即火花一闪,火绒便冒出一小团弱弱的火苗。</p>
借着火光,关小山又从皮囊掏出一条一两丈长的兽筋,才将皮囊放回腰间绑好,一手拿了兽筋,一手举起自制蜡烛站了起来,然后将烛火举到左边晃了一下,眯眼细瞧。</p>
前方混沌一片,三步之外尽皆笼罩在迷蒙的雾气中,只能隐隐看到岩石峭壁狰狞突兀的影子,其他的什么都看不见。</p>
“不只有风,灵气雾也渗透进来了,前面肯定有出口。”</p>
似乎想安抚云出岫,他又肯定了一次;随后说道:“云小姐!这里环境很复杂,前面不知道有什么,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为了安全,我必须把你绑在背上,一刻也不分离。这样的话,就算遇上龙潭虎穴,我们也只能同进同出,不用担心失散。”</p>
云出岫没有开口回答,直接上前伸手攀到关小山背上,在背部趴定后,一手钩住他肩头,一手挡在胸前摁在他背上。事实上,关小山穿了一身灵金制作的甲衣,根本感受不到肌肤的接触,别说是她这种尺寸的,就算李青那种尺寸的都没有感觉。</p>
“我在前面探路吧……”</p>
张子管从后面闪出来,伸手向关小山讨要蜡烛。“……这个我来拿好不好?”</p>
“小心——”</p>
关小山叮嘱一声,将蜡烛递给张子管,然后拥兽筋把云出岫绑在背上。张子管等他弄妥,便一手拎枪戒备,一手举着蜡烛在前带路。</p>
沟壑的走向没有一点规律,一会儿突然向下,一会突然向上,一会向左,一会向右,有时还会出现岔口。</p>
张子管不管许多,只认准风的来源埋头向前走,只是无论如何走,迎面的风大小一直没有变化,这预示着出口还遥遥无期。</p>
这样行了大约一刻钟,关小山叹了口气,叫住张子管。“把火熄了,我们走的可能不是蚺蟒潜入的路径,一时半会只怕出不去,油脂要节省着用。”</p>
张子管依言熄了烛火,把铁盒还给关小山,然后将长枪递过来,让关小山抓住当作指引,他自己继续在前面摸索着带路。</p>
三人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响,脚下突然变得湿漉漉的,像是踏在泥泞中。又走了一阵,泥泞感没有了,倒有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关小山蹲下来抹了一把,手指感受到细微的向前流动的水流后,就站起来说道:“这是地下水的源头,顺着水声走肯定能走出去。”</p>
随着前行的步伐水声由小变大,大半个时辰后,哗啦啦的渐渐有了溪流的模样,水流也淹上了脚面。只是迎面的风依旧细微,看不出有接近出口的迹象。</p>
三人耐着性子又行了大半个时辰,当顺着水流、方向拐了一个弯后,前方忽然一响,传来轰隆隆的水声鸣响,视野尽头处现出一点若有若无的白光。</p>
“到来——”</p>
在前的张子管率先反应过来,兴奋地低呼一声,就踩踏着溪水急急忙忙往前冲。</p>
“别急!小心——”</p>
关小山将长枪往后一拽,扯住张子管。张子管讪讪一笑,脚下又恢复了平稳。</p>
前方水声鸣响之处确实是出口,只是被一道从上方冲下来帘子一样的瀑布挡住了。水声就是瀑布冲进下方水潭发出的声响。</p>
三人来到出口细细一打量,关小山发觉置身所在颇有花果山水帘洞的意境。出口约莫有两三丈宽,从上方倾泻下来的水帘稍窄一下,于是就在两侧各留下或是尺许或是两三尺宽的两道缺口。</p>
关小山从缺口处探头向外看,但见外面灵雾弥漫,天光晦明,似乎到黄昏了;晦明的天光照耀下,一口波光粼粼的水潭横在前方,水潭完全被灵雾笼罩,看不出边际形状,也看不出宽为几何,长为几何。</p>
迎着瀑布抬头上望,但见上方陡崖壁立,一条白玉水龙披挂而下,四处喷溅的水珠将峭壁沾得湿湿滑滑,看起来很难攀援。</p>
关小山端详一阵,确定自己没法背着云出岫在水流冲击下攀援峭壁,便无奈地摇摇头,一边解开背上兽筋将云出岫放下来,一边说道:“这里似乎很安全;天晚了,与其在外提心吊胆,不如留在此地暂歇一夜,明早再想办法泅渡水潭离去。”</p>
“你决定吧。”</p>
云出岫幽幽回答。</p>
从午前开始到现在不过三个时辰,大军被围、地底突变、木山殒命、夺路奔逃等一桩事接着一桩事发生,压得人喘不过气,直到此时才算告一段落。只是刚一安定,诸般愁绪便一起涌上云出岫心头,她从关小山背上下来,摸索着到岩壁边上,也不管下面是否有溪水,便身子一滑,无力地顺着岩壁坐下去。</p>
关小山重新取出火石、蜡烛,点燃后手托着向洞内走,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三人置身所在的沟壑时宽时窄,宽处有三五丈,像是大洞穴,窄处也有七八尺,溪流只有两三尺宽。两边剩下的地方大多比较干燥。在距离出口近二十丈的位置,他选了一个比较宽敞干燥的罅隙当作宿营地,回身喊道:“云小姐!子管兄!到这里来歇息吧……”</p>
“哦,知道了。”</p>
张子管不经意地回应了一声,只是人却没过来,云出岫没有出声,人也没过来。</p>
关小山有些诧异,托着烛火跑过去一看,这才注意到云出岫委靡在地,精神十分消沉低落;张子管却趴在洞口张望,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似乎想趁天明泅渡水潭打探四周情形。便开口阻止道:“子管兄!不要出去,也不要在洞口滞留,若被凶物嗅到气味,今晚不一定能安生。”</p>
“啊?是吗……”</p>
张子管一惊,急忙缩回身子,讪讪进洞去了。</p>
关小山俯身下去,双手探出将云出岫拦腰抱起,一边向洞里走,一边柔声安慰:“别在意,不幸很快就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p>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和这差不多的话,那个人叫关小山,是凶灵一方的奸细……”</p>
云出岫突然开口了,一开口就把关小山吓得一惊,暗自责怪自己粗心大意。她却没有在意,继续絮叨道:“……当时正值我在大河源大败,那是我受到的第一次挫折,败得比这次还惨。他也是这样抱着我,说这些话安慰我;听他说的时候,我很想一死了之。他是奸细,明着安慰,实则是嘲笑,我很清楚这一点。陆秀——昆仑城和凶灵一方争斗了数千年,胜胜败败乃是常事,最惨的时候,昆仑城中心城区一度被攻破,好几批神界援军陨落覆灭,与之相比,大河原之败还是这次算不上什么,修士死伤也算不得什么,不管是我爹娘,还是我,还是木统领,战败受死最为正常,不值得可惜叹息。但是,我可以战败受死,却不能任由对手戏弄侮辱。所以,我最终没有寻死,忍下侮辱,任由他背回东垒。我想好了,我一定要揭穿他的面目,将计就计挫败凶灵大军,洗刷大河源兵败之耻的同时,将他给我的侮辱加倍还回去……”</p>
云出岫越说越激动,声调不由得高起来,又尖又利。关小山听在耳中,暗自大叫冤枉之余,心中生出许多无奈。“这个小姑娘哪怕贵为大军统帅,也还没真正入世,人情世故懂得的不多,完全活在自己臆想的世界里。”</p>
说话之间,两人到了选定的住宿之处,关小山找了块平坦之地,打算抱着云出岫坐下;她却一挣,从关小山怀里挣出来,伸手整了整衣裾,然后依靠岩壁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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