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闷锤驯兽，终有一别（2 / 2）

短暂的心理斗争过后，接受了现实的白罴，便在洞口安然入睡。从此，它便成了楚寒空的宠物兼坐骑，即使在叶飞和貂蝉离开后，它也没有再起叛逃的心思。</p>

所以说，有智慧的妖兽，比起无智慧的妖兽更容易驯服。因为它们更会审时度势，更会比较异同。当它们学到知识、学会与人交流，智慧进一步提升进化之后，便再难以忍受孤寂、野蛮的野兽生活。</p>

第八天，已在楚寒空这里停留休整了八天的叶飞，打算启程了。</p>

他并不是嫌楚寒空这里寂寞无聊，他也很喜欢和楚寒空呆在一起。可惜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还必须想办法，去寻回他的小师姐们。</p>

当他把自己要启程的意思告诉楚寒空后，楚寒空很是呆了一阵。</p>

她已在十万里雪原，独自生活了六年之久，只在每年的夏季，去雪原最边缘的一座小镇上，用雪原上的特产，换上每年的生活必须品。每次来回差不多要一个半月，但这一个半月的时间，几乎全耗在路上。在那小镇中，她停留的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一天。</p>

这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与人同吃同住好几天。还是第一次，这么无拘无束地与人交流。更是第一次……在父母逝后，有人不嫌弃她又聋又哑，愿意每天都给她讲故事。也是第一次，被人那样亲切地唤作“寒空姐姐”。</p>

从前那些人……自从她六岁那年，突发奇疾，变得又聋又哑，连表情都无法作出后，都只用“聋子、哑巴、石头人”唤她来着。</p>

除父母之外，从来没有人……唤过她一次“寒空”，更别提“寒空姐姐”了。</p>

除父母之外，也从来没有人，像叶飞和貂蝉一样，这么为她着想过。他俩为了她的安全，花了几天功夫，想办法收伏了白罴。就是为了在他们离开后，自己能不再被这龙子纠缠，还能有个皮糙肉厚的坐骑保镖……</p>

叶飞说的故事，她都用笔记了下来。记了厚厚几大叠纸。仙剑奇侠、盗帅留香、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八天时间，七个夜晚，三个不长不短的故事，她全都记了下来。</p>

原想着，等他们离开后，便能用这记下来的三个故事打发时间，也许不会无聊。原想着，自己一个人已经习惯了，分离时也不会不舍。</p>

可是……当“看”到叶飞说要离开时，她的心里，陡然浮出几许失落，好像空了一大块。直到这一刻，她才猛然发现，这两个孩子，已经走进了她多年空寂的心里。</p>

“就要走了吗？”她凌空写着字。这一刻，她无比痛恨自己的怪病。如果……能流露出不舍的神情，他们两个，就会留下来多陪自己一阵吧？</p>

虽然她也可以用写的方式，将自己的心意告诉他俩。可是真情的流露，仅仅用文字是远远不够的。</p>

“嗯。”叶飞点头，微笑道：“我答应过我的师父，要找到失踪的三个师姐，带她们回家。”</p>

“是呢，他也有必须担负的责任。”楚寒空心里想着：“我怎能……为了自己一点小心思，就耽搁他的时间？”</p>

于是她写道：“那我送你们走。”她想借这个机会，与这一双姐弟，再多相处些时日。也许，自己记下的故事，能再多上一个呢？</p>

“不用了。”然而叶飞婉拒了：“雪原太大，路程太远。送我们走时，固然可以三个人一路走。可是回来的时候，就只剩寒空姐姐你一个人了。我们不能这样麻烦你。”</p>

“可你们不识路。”楚寒空不甘地写着，可惜她那精致的小脸，和寒空般空寂的冰蓝美眸，却无法将她的不甘表达出分毫：“雪原很危险的。”</p>

“呵呵，只要知道方向就可以了。”叶飞道：“休整了这些时日，我的能耐全恢复了。只要知道了方向，我很快就能带着貂蝉出去。雪原方圆十万里，可是从地图上看，从这里到最近的城镇，直线距离也不过才七千余里。对我来说，不算很远。”</p>

4级风之翼，能以每小时160公里的时速，持续飞行6小时之多。四万六的法力值，可以让叶飞发动四次4级风之翼。总航程可达三千八百四十公里。换算成玄黄世界的计量单位，差不多就是将近七千里。飞行七千里路，差不多就到雪原边缘了。再走上半天，就能到达雪原边缘最近的城镇。</p>

楚寒空沉默良久，点点头，写道：“稍等一阵。我为你们准备些路上吃的干粮。”</p>

半个时辰后，楚寒空备好了干粮，送叶飞和貂蝉出了溶洞，离了冰峡，来到雪原上。</p>

一直送出数十里，攀上了一条冰山山脊，楚寒空才在叶飞的劝说下停了下来。她把装着干粮的包裹，挂到叶飞身上，又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着字：“路上小心一点。”</p>

“我会的。”叶飞点点头，又笑嘻嘻地说：“你是不是真的不打算嫁人呀？”</p>

楚寒空轻轻点头。</p>

“那我长大了来娶你好不好？”</p>

楚寒空伸手敲了一下叶飞光溜溜的头皮，摇了摇头。</p>

叶飞嘿嘿一笑，不再多说，对她摆了摆手，便与貂蝉转身离去。</p>

走出百多丈，叶飞回头，见那白裙蓝发的少女，抱着小型化的妖兽白罴，仍站在山脊之上，定定地望着他俩。</p>

“回去吧，寒空姐姐！”叶飞大力地挥手，作出清晰的唇形。虽相隔百余丈，但以二品武者的眼力，当能看清他的唇形。</p>

然而楚寒空一动不动，仍然定定地站在那里。白裙蓝发，随风轻扬。</p>

叶飞无奈，只得和貂蝉继续前行。</p>

“寒空姐姐她……”貂蝉犹豫着说：“好像真的很想送我们，又耽搁不了太长时间，你为什么要拒绝她？”</p>

“在一起相处的时间越长，分离的时候越是不舍。”叶飞苦笑：“与其恋恋不舍，不如快刀斩乱麻。”他叹息着：“其实像我这么好……唔，爱美的男人，如果和寒空姐姐呆得久了，到最后怕是我反而舍不得离开。”</p>

说话间，他再次回头一看。此时他和貂蝉，已经走出数里之遥。然而楚寒空，依然一动不动地怀抱白罴，站在山脊之上。</p>

于是那一头飞扬的冰蓝发丝，和那双寒空般空寂的冰蓝美眸，成了叶飞心中，永恒的色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