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梁山5(2 / 2)

加入书签

那人尴尬地缩了缩头,道:“有刘氏在,怎会有我等小民的好日子过。要我说,要是韩小相公做咱青州的节度使,那就好了。韩小相公嘛,自他打小起,我就知道他准会有大出息,这不果真如此吗?”</p>

这人人都有做事后诸葛亮的潜质。</p>

街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七八个少年人。他们都是短打扮,不是卖干枣的,就是卖鱼、卖靴、卖饼的。还有一个满身破烂的乞丐,拄着打狗棒,捧着一只破碗,颤微微地走到对面食肆的阶旁,也不求食,自顾自地躺下晒太阳,一边在自己身上找跳蚤。</p>

“还是当乞丐,吃百家饭自在!”屠夫张晒笑道。</p>

“卖大枣,去年收的又大又甜的干枣,不甜不要钱!”卖枣的少年人高声吆喝着。</p>

“卖鱼啦,今晨从黄河里刚捞的鲤鱼……”</p>

“卖鱼的!”屠夫张忍不住叫道,“别胡说八道,我老人家虽然一辈子想发大财,可从未骗过人。你这鲤鱼果真是从黄河里捞的吗?难道这鱼会飞不成?”</p>

卖鱼的少年人停止吆喝,嘿嘿笑道:“张大官人,我这鱼是快马递脚送来的,不仅正宗,还是鲜活的呢!我敢以我那死去的双亲发誓,决不作假!”</p>

少年人英俊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那神情不像在卖鱼,而是在展示自己的笑容。</p>

“什么时候时兴用快马急送的了?”屠夫张将信将疑。他跟对面食肆的东家围在卖鱼少年的身边,见少年人用来盛鱼的小木桶中,果然养着几条鲜活的鲤鱼,食肆东家是识货的,不住点头道:</p>

“以我开食肆二十年的经验看,这确实是正宗的黄河鲤鱼。”</p>

“少年人,你这鱼是论条卖,还是论斤卖?不管你是用快马递脚送来的,还是用水桶运来青州的,都得来不易,这价钱怕是不低吧?”屠夫张见鲤鱼鲜活,不禁想尝尝鲜。</p>

“您老要是想尝尝鲜,就送您一条,想多要就拿钱来,一文钱不能少!”少年人笑道。</p>

“还有这等好事?”屠夫张瞪着少年人道,“听你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p>

屠夫张不待卖鱼少年答话,自顾自地说道:“不过,我老张一向来者不拒,要是放着送上门来的便宜不占,那就是与自己过不去。”</p>

屠夫张将大手往水桶中一伸,捞了半天,掂了又掂,看了又看,选了又选,挑了又挑,最后挑的当然是最大的那一条。</p>

“您老真是不客气啊!”少年人郁闷地说道,却也不阻拦。</p>

“咦?”屠夫张抬头认真地打量了卖鱼少年一眼,认真地说道,“你这少年人跟我那外甥说话语气,真是神似!奇怪、奇怪!”</p>

“真的吗?”卖鱼少年问道,双目闪过一道神采,“不知令外甥,是否也是卖鱼的?”</p>

“卖鱼?”屠夫张不由得挺起胸膛,努力用向下的眼神看卖鱼少年,尽管他个子没那么高大,他夸张地说道,“说出来,吓死你!”</p>

“怎么个吓死法?”少年人抱着双臂,饶有兴趣地问道。</p>

“西京留守、侍中、开国侯韩奕便是我老张的外甥!”</p>

“西京留守嘛,这也不算什么太了不起的大官,我见过比他官还要大的。”少年人不甘示弱。</p>

“吹牛!”屠夫张满脸不信。</p>

“我看您老也是吹牛。”少年人说道,“你外甥既是做大官的,您老怎么还在这里卖肉呢?说出来,谁信呢?”</p>

“这……”屠夫张涨红了脸。看热闹的市人也纷纷暗笑。</p>

韩奕当然不止一次遣人来过青州,只是屠夫张一直抱着要韩奕风光衣锦还乡,顺便接他去享福的想法,想让韩奕以位兼将相的赫赫仪仗,在街坊面前大大地自己老张露一回脸,所以一直赖在青州不走。没想到当年的一句戏言,今日真有成为现实的可能,只是屠夫张没有想到,计划远没有变化来得快。</p>

“这鱼还你!”屠夫恼羞成怒,将自己千挑万选的黄河鲤鱼扔还给卖鱼少年,“今天没胃口!”</p>

那鲤鱼活蹦乱跳,身上鳞片又湿滑无比,卖鱼少年手无足蹈,终究还是没抓住鱼。那鲤鱼“啪”的摔在地面上,立刻沾满了尘土。</p>

“驾、驾!”一支马队呼啸而来,沿街疾驰,不顾沿途鸡飞蛋打。那鲤鱼正好被奔在前头的健马给踩成稀烂,再也看不出黄河鲤鱼的鲜活的模样来。</p>

说那时迟,那时快,卖鱼少年一个健步,紧紧抓住那领头骑士的马辔,竟让健马奔出了不远就停了下来。</p>

“你踩烂了我的鱼,快赔我钱!”卖鱼少年不依不饶地说道。</p>

屠夫张与市人均想,这少年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正所谓:不知者无畏。</p>

“大胆,你想造反吗?”那骑士怒骂,甩起马鞭,搂头就是一鞭。</p>

少年人忽然不见了,原来他敏捷地从马首下溜到了另一边,灵巧地躲过这一鞭。这支马队不下三十人,当中有一紫衣者,正是青州人人见人恨的平卢节度使、侍中刘铢。</p>

刘铢当然没有患重疾不起,他每天胃口很好,每夜都要换个女人替他暖背,每天都有足够的精气神去数到手的钱财。即便如此,刘铢近日来也大感不妙,朝廷连下敕令要他入朝,郭琼借征淮回师之机,屯居齐、青之间,虎视眈眈,不肯离去。</p>

如今又来了个韩奕,听说韩奕率义勇军正缓缓顺济水北上,明说是为了勘察水利浚通漕运,其实用意如何,是个人都会明白。</p>

刘铢性格刚烈难驯,从不愿主动服软,如今大兵压境,他也难免后悔。如今的时代与以往有些不同,诸镇当中竟然没有人愿为他声援的,朝廷说移镇就移镇,都太乖巧。郭、韩二人所领的也都是禁军,这跟以往又有很大的不同,以往朝廷为了镇服藩镇,只能依靠几个藩镇去对付另一个藩镇。</p>

今日,刘铢想出城查看一番,以便再作计较,他想趁着没跟朝廷正式撕破脸,提早表示屈服。没成想,今日刚出门就遇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人,刘铢大怒:</p>

“将这少年拿下,斩首!”</p>

“是!”左右部下应道。纷纷下马,提着刀刃向少年人围了过去。</p>

“屠夫张,你这是做甚?”刘铢骑在马上,瞪着屠夫张道。因为韩奕的关系,刘铢当然认识屠夫张,他见屠夫张站在肉案前握着一把剔骨刀,斜睨着眼神,大怒:“听闻令外甥正在来我青州的路上,欲对刘某不利。你不如与我一同去见见近来风声水起的韩侯!”</p>

屠夫张暗恼,他这是第一次听说韩奕正领兵前来,恨不得自己早就离开青州,如今要是沦为人质,那就太不值了。</p>

蓦然,一个物什在空中盘旋着,带着悠长的颤音。刘铢听到脑后声响,刚一回头,见一只乌七八黑的圆盘似的物什迎面扑来。</p>

“啊!”刘铢躲闪不急,准确的说,那圆盘并非是直直地扑来,而是划着一道优美弧线,绕过身前的部下,让他反应不及,正砸在他的脸上,瞬间将他砸倒在地。</p>

正是一只乞讨用的破瓷碗。</p>

在屠夫张与市人的目瞪口呆中,躺在街角的那位乞丐已经威风凛凛地站在街中央,先前那潦倒的外表似乎一扫而空,代之而起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将风范。那乞丐双手一扯打狗棒的两端,那不过三尺的打狗棒竟变成了七尺有余的一杆明晃晃的铁枪。</p>

“挡我者,死!”乞丐暴喝一声,纵身一跃,连同手中的铁枪已经突入了敌阵之中,犹如神兵大降,枪下瞬间已经倒下一大片。</p>

电光火石之间,再看卖鱼少年,只见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横刀,脚下已经有五人倒在血泊之中。</p>

卖枣的、卖靴的,卖饼的,还有卖粥的的少年,都各执兵刃杀入了刘铢的牙兵当中。街两边的屋顶上,又冒出数人,各执弓箭,艺高人胆大,不顾交战的双方,往人多的地方猛射。</p>

</p>

牙兵们措手不及,一时间,狭窄的街道上呈一边倒的屠杀状态。</p>

血流成河!</p>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