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新朝2（2 / 2）

从腊月二十五，至大年初四，郭威仍驻军大梁城外的皋门村，其间不曾踏入大梁城一步。不仅如此，他还禁止部下随意出入京城，以免惊扰百姓。</p>

他在等待南北两边的消息，一边稳住河东的刘崇，另一边则密切地关注南边刘赟与刘信，直到分别收到郭崇威与韩奕传来的消息，郭威心头的大石头已经落地了。从另一方面讲，还在春节里自城外入宫，并荣登九五，君临天下，也暗合辞旧迎新的意味。</p>

“末将韩奕，拜见监国！”韩奕入帐参拜。</p>

“子仲来得正及时，老夫今夜设宴，要是少了子仲一人，未免不美。今夜子仲可要多饮哦？”郭威见爱将还营，便高声笑道。</p>

“监国有命，末将哪敢推脱？”韩奕笑道。</p>

心腹将校云集，将偌大的营帐挤得水泄不通，众人个个眉开眼笑，因为郭威已经决定明日入城加冕称帝，这帐内的所有人都将是开国功臣。</p>

王殷大笑道：“我早就说过，韩侯出马，保管那刘信鼠辈束手就擒。不过王某倒是太高看了刘信，一听到韩侯驾到，抢着奔往阴曹地府了。”</p>

“哈哈！”众人跟着大笑起来。</p>

郭威捋着短须，也喜不自胜，立刻命道：“来人，开宴！老夫将与诸位痛饮！”</p>

夜幕已经降临，大营里张灯结彩，灯光与篝火照亮了每一个的脸膛。自郭威及以下，数万将士，个个开怀畅饮，今夜军中无须禁酒。</p>

酒过三巡之后，郭威又举杯冲着王峻道：</p>

“秀峰兄与我相交多年，我此番能荣登九五，多赖兄之力助。借此良辰，与兄满饮此杯。”</p>

“呵呵！”王峻乐不可支，他算得上是第一功臣，众人轮番敬酒，他已经喝得满脸通红，口中也含糊不清：</p>

“郭雀儿，你如今就要龙袍加身，明日君临天下，可不要忘了我王峻的功劳。”</p>

帐内一时失声，众人不由得惊讶，因为王峻竟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直呼郭威的绰号，或许以前可以，但眼下却属大逆不道的之语。郭威却不以为意，乐呵呵地保证道：</p>

“当然富贵同享！”</p>

“好说、好说！”王峻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竟是当仁不让。</p>

郭威又举杯对王殷邀道：“当初内难发作，幸亏王帅及时报讯，待老夫举边南下，王帅又不吝举兵相从，功劳甚大。此杯就当是老夫酬谢。”</p>

“监国羞煞王某了。”王殷连忙道，“王某不过顺势而为，不敢居功。刘氏无德，诛杀功臣，令我等武将齿冷。今郭公荣登九五，正是众望所归，天下之幸！”</p>

“王帅久在侍卫军中，今后可继续为老夫执掌侍卫司。”郭威许诺道，又对郭崇威、曹威二将道，“尔等可在王帅左右听令。”</p>

郭、曹二威上前拜道：“明日监国就要登基称帝，我等名犯天讳，请监国赐名！”</p>

这二人名字当中都有一个“威”字，当然要避郭威之名讳。这事情是郭威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遇上，他略思索一番，便命郭崇威去掉一个“威”字，曹威改名为“英”。这二人分别执掌侍卫马军与侍卫步军，在侍卫司中仅名列王殷之下。</p>

“谢陛下！”郭、曹得了赐名，已经开始直呼陛下了。顺带着，连韩奕部下李威，也改名李武，并且加了一堆头衔。</p>

酒宴渐渐变成了封赏，虽然郭威还须等到自己正式称帝，才能赐封正式官爵，但凡是他在这场宴会中点名的，都是功臣中的功臣。每个人都不由得暗想自己应该能排到第几位。</p>

郭威点了一圈部下的姓名，包括外甥李重进、女婿张永德，元从都押牙郑仁诲，知客押牙向训，参谋左右的魏仁浦，还包括何福进、李荣等大将，唯独将韩奕落下。众人不禁感到惊讶。</p>

“韩子仲，你说老夫该如何赏赐与你？”郭威放下酒杯，径直问道。</p>

“监国应知我，我志在边事，与辽人有不共戴天之仇。愿监国授我节钺，为国戍守边疆，使我得偿所愿。”韩奕答道。</p>

郭威摇头道：“男儿志在四方，子仲有此雄心壮志，老夫本应成全。子仲虽为武臣，但胸有经纬之才，亦是治世之能臣，岂能仅做一边帅？老夫还不算昏庸，亦知治理天下，使得国泰民安，所谓文治才是重中之重，天底下并非只有征战杀戮。子仲可留在我的身边，与秀峰兄一道参赞军国大事。”</p>

郭威的意思已经清楚地表明了，他不会仅仅将韩奕当作一位武将使用，而是当作左膀右臂重用。帐中众人这下都明了，虽然羡慕韩奕在郭威心中的地位，但一想到其中缘由，也就释然。</p>

“遵命！”韩奕伏拜。</p>

王峻就坐在韩奕对面，从位置上看，王、韩二人居于郭威一左一右。他见韩奕主动请求到边州为帅，以为韩奕是故意表忠心，心中暗笑韩奕虚伪，却不知韩奕自踏入军伍，就有北上抗辽之心，只是一直未能如愿以偿。</p>

韩奕没有注意到王峻投过来的讥俏目光，事实上他应付群臣的酒官司还来不及。大帐内一直喧哗到了深夜，酒食换了无数回，杯盘也不小心打碎了无数次，直到大半人醉倒当场，晚宴这才宣布结束。</p>

帐外的夜空，清冷如水，干冷的空气令半醉的韩奕感觉十分惬意。只是不远处的军营中，还在喧闹着，怕是不到天亮是无法消停的。</p>

韩奕刚走出郭威的帅帐，迎面健步奔来一个汉子，借着帐前的火光，韩奕认出那人是赵匡胤。</p>

“赵匡胤，你这是去哪？”韩奕将赵匡胤叫住。</p>

“拜见韩侯！”赵匡胤连忙恭敬地拜道，“小人奉命去向监国禀报一事，请监国定夺。”</p>

“监国今夜大醉，已经躺下了，如果不是什么大事，还是明天再来的好？”韩奕道。</p>

赵匡胤犹豫了一下，说道：“听闻有步军都校扬言，说澶州马军扶了一个皇帝，他们步军也要扶一个。大伙都说这人酒喝得太多，将他抬了回去，让我报与监国知晓……”</p>

“那步校与你熟吗？”韩奕问道。那步校姓甚名谁，韩奕不想知道，总之出现这样的人物，他也不觉得丝毫诧异。</p>

“不曾有过交往。”赵匡胤老实地答道。</p>

韩奕将自己的佩刀解下，递到赵匡胤的面前，笑道：“既然那人与你并无交情，又心怀叵测，你就带上我的佩刀，将那人的脑袋取来献给监国。”</p>

“韩侯……”赵匡胤愣在当场。</p>

韩奕拍了拍赵匡胤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带着部下摇摇晃晃地离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