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桃夭3（2 / 2）

李毂面含微笑，根本就不信。他视李小婉为掌上明珠，今日天色已晚却久久不见李小婉回来，他怎会安心待在家里？早就遣人四处寻找了。</p>

李小婉心虚，不敢看李毂审视与玩味的目光，匆匆地与侍女银铃二人钻进了府中，韩奕已经到了府门前。</p>

论在朝中地位，李毂虽也是宰臣，但地位仍不及韩奕。但此时此刻，李毂端起了架子。</p>

“拜见李叔！”</p>

……</p>

王峻得意洋洋地往家赶，今天让那姓韩的后生倒一回霉，他怎能不高兴呢？管他是什么大功臣，怎配与自己比肩？</p>

宅门前车马如龙，京师中大小官员齐聚府上，王峻心里既得意，又有些厌烦。这些人还不是看自己位高权重，来巴结自己的，想当初在前朝时，这些人还不是狗眼看人低。</p>

王峻没有打算宴请，如果他太过好客，陛下就是赐给他一座金山，也无法应付花费。王峻三言两语将群官打发走，唯独留下一人。</p>

此人名叫申师厚，与王峻有旧，两人都曾奔走于权贵门下。申师厚曾做过兖州牙将，后来因为丢了差事，穷困潦倒了许多年。听说王峻拜相，为大周朝第一重臣，申师厚便来拜会求官。</p>

每每王峻赴朝或去公署，申师厚便故意穿得寒酸，拜谒于道。</p>

王峻念着旧情，从申师厚的身上，王峻也看到了自己的过去，寄人篱下遭人白眼的日子王峻也曾经历过，将心比心，王峻对申师厚另眼相看。他有意给申师厚寻个差事，官小了点申师厚却不干，官大了，饶是王峻也不敢做得太过份。</p>

如今朝内朝外，最不缺的就是冗官，皇帝换得太快，每每江山易姓，便增加新一批官吏，而前朝历代的官员也一个不少地全盘接纳，一个空缺都有上百号人盯着呢。</p>

王峻今天一大早上朝，然后又直奔城外，后来又与韩奕在宫中交锋，此时闲下来，便觉得饿得慌。</p>

“申老弟不妨坐下用饭！”王峻邀道。</p>

“相公请便，您这里哪有申某坐下来的份？”申师厚远远地站着，弓着背赔着笑。</p>

王峻也不跟他客气，旁若无人地喂饱了自己的肚子。他的这一番作态，看在申师厚的眼里，便是宰相风范。</p>

“看把相公给累的，相公夙夜尽心，知无不为，不愧为我大周朝第一贤臣！”申师厚赞道。</p>

“这里并无旁人，老弟不必恭维我！”王峻品了一口下人递来的热茶。</p>

申师厚尴尬地笑了一笑：“好茶！”</p>

王峻闻言，差点没给茶水给呛死，抚着胸口大笑道：“你未曾饮过此茶，怎知是好茶？”</p>

“相公这宅子里，哪有一样是凡品？”申师厚指着屋内的摆设，道，“小弟可不敢饮茶。”</p>

“为何？”王峻微微颌首。</p>

“小弟家贫，上有老母要奉侍，下有七个儿女要养。家中吃了上顿便没有下顿，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要是饮茶，便更觉肚饿。所以，我不敢饮茶！”申师厚一本正经地说道。</p>

“既知家中贫困，为何养那么多折腾？”王峻鄙夷道。他知道申师厚虽穷，但也不至于如他声称的那样穷困潦倒。</p>

“小弟自从在前朝，不，在前前朝罢了职，闲着无事，唯有胯下的家伙不曾闲着。”申师厚粗鄙地说笑。</p>

“哈哈！”王峻的胡须直抖，指着申师厚笑骂道，“十多年了，老弟还是如此这般粗鲁。”</p>

“嗯，相公教训的是！小弟这辈子是不指望有好日子过。所以小弟这次厚着脸皮，求相公看在昔日同游于权贵门下的份上，赏我一口饭吃。”申师厚哀求道。</p>

王峻被申师厚哄得很开心，满口保证道：“你的事，愚兄记在心上。等我瞅见一个好差事，再给你安置，你也不必天天追在我身后，太过显眼，免得遭人乱嚼舌头。”</p>

申师厚得了承诺，喜上眉梢，一边作揖，一边佯怒道：“小弟虽然年纪也老大不小，但相公难道忘了我也是武将出身吗，谁敢在背后乱说相公坏话，我申师厚阉了他！”</p>

“姓韩的，你敢吗？”王峻故意道。</p>

“哪个姓韩的？”申师厚没回过神来。</p>

“哪一个？你脚下所立的方寸之地，虽也是天子脚下，但别忘了开封府是谁坐镇！”</p>

申师厚吓得将头一缩，连摇头承认道：“这个……我倒是不敢！”</p>

王峻嘿嘿一笑：“谅你也不敢！”</p>

“相公似乎与那姓韩的有隙？”申师厚察颜观色。</p>

王峻没有答话，脸上的不悦已经清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申师厚连忙道：</p>

“依小弟看，那姓韩的不过是趁势崛起，赶上了个好时候罢了，他何德何能，敢与相公您比肩？我自青州来京时，听淮阳王符彦卿的部下说，淮阳王要纳韩奕为婿。哼，人比人，气死人，天底下的好处都让他给占了！”</p>

王峻“腾”地站起了身子，惊道：“果真有此事？”</p>

申师厚不知深浅，还以为自己犯了错，那韩奕能不能做符家女婿不要紧，重要的是自己的前程，连忙禀道：“相公当面，小弟不敢诓语。从淮阳王府中传出来的消息，应当不会作假，相公有所不知，在下在青州住了不少时日，原本想求符王赏口饭吃。万一符王要是不理睬我，我便出海去碰碰运气。”</p>

申师厚这话说的却是实情，他万般无奈之下，真打算出海去江南以至闽南，贩卖南方的珍货，说不定出海一趟，便赚了个盆满钵圆。不过，他一无本钱，二无经商的本事，三来吃不了苦，再说一到了南方，他便是抓瞎，所以他自认为做官才是自己的“本事”。</p>

王峻不安地在屋里踱着步子，眉头紧锁。申师厚无意中自青州得来的消息，让王峻深感不安。</p>

符彦卿历数朝，皆受重视，如今贵为淮阳王，荣华富贵，近代罕见，门人故旧更是遍及天下。更何况他还有一个女儿，那长女虽曾为叛臣之媳，但当年郭威平河中时，见她有智慧在急惶与兵荒马乱之际，保住己身，有感于她的智慧，便收符氏为义女。</p>

如果韩奕要是成为符彦卿的女婿，岂不是如虎添翼，顺便成了天子的乘龙快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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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做得，他却做不得，绝不能让韩小子得偿所愿！”王峻暗下决心，却是大错特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