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桃夭5（2 / 2）

全军五千人每天的排泄量，绝不是小数目，更何况还有相同数量的牲畜，仅凭吴大用与蔡小五两人，他们就是整天不睡觉，披星戴月也干不玩，更不必说还要忍受不太友好的气味。李武与其说是陷害这二人，不如说是恼这二人去人家王相公府上抛马粪也不叫上自己，众兄弟中只有朱贵参与预谋。</p>

“吴四哥与小五二人负责清扫茅房，着实有些强人所难。依我看，李六哥应当助一臂之力。”韩奕接口说道。</p>

李武还正笑不拢嘴，闻言立刻直呼冤枉。</p>

蔡小五连忙道：“军上公道！李六哥是拾马粪出身，一向是此中高手，有他示范，我与吴四哥二人干活也快些。”</p>

“老幺，你住嘴，谁是拾马粪出身的？”李武怒道。</p>

“那我一定是记错了，你是拾牛粪出身的。”蔡小五又道。</p>

“你……”李武更怒，伸手便要去揪蔡小五。蔡小五早有准备，如泥湫一般逃脱。</p>

但不管吴大用与蔡小五还有李武三人，如何哀求，也不管朱贵与冯奂章二人在旁如何说好话，这三人还得乖乖地去掏粪。吴大用与蔡小五二人没提昨夜他们是如何去相府抛马粪的，韩奕也不问，大家心知肚明，一事归一事。</p>

呼延弘义与陈顺二人姗姗来迟，他们本不轮值，只是因为韩奕明日便要离京，所以被韩奕派人召还营中。</p>

“兄弟，听说你要娶妻了！”呼延弘义远远地冲着韩奕呼道。</p>

世上从没有不透风的墙，韩奕早晨离开皇宫后，他要迎娶李毂侄女的消息便传遍了整座京城，这让京师中家有好女儿的官员们大失所望，更让无数闺门妙龄女郎茶饭不香。李小婉一向深居简出，并不为外人所知，人们都想知道被韩奕相中的李小婉到底是何等样的女子，德妃也不例外。就在韩奕到城外军营中的时候，德妃董氏将李小婉接到了宫中。</p>

冯奂章还不知道这件喜事，闻言立刻向韩奕恭喜。冯奂章一向自视甚高，看不上庸脂俗粉，既便如此，他业已成婚，娶的是他前长官李清的遗孤。李清在晋末与辽人死战，孤立无援，不幸战死，冯奂章一直感念李清的英勇与对自己有教诲之恩，时常接济李清的家属，后与李清孤女一回生二回熟，暗生情愫。人人都说冯奂章是有情有义之人。</p>

唯有朱贵抱怨道：“嗯，这世上又少了一位美人！”</p>

“朱阿三，你都娶了七八个，别不知足。如果你再娶，怕是早晚精尽人亡！”呼延弘义笑骂道。</p>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大哥说这话，是嫉妒我招美人喜欢！”朱贵厚着脸说道。</p>

众人大笑。</p>

“好了，诸位不要说笑了。”韩奕打断二人的说笑，“我已得陛下旨意，明日便要赶赴青州，为皇子荣向符王下聘书。我估摸着来回起码要耽搁上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尔等须好生管军，不要惹是生非。”</p>

“要是侍卫军找上门来，那该当如何？”朱贵说道。</p>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当兵的，哪有不好斗的？侍卫军或是殿前诸军前来挑战，我们见招拆招，哪管那么许多，只要别伤了人命。”陈顺道。</p>

“二哥所言甚合我意。我军待遇优于京师诸军，诸军一向骄横，心中早有不满，我一旦离开京师，他们极有可能下战书。诸位可有信心应战？”韩奕点头问道。</p>

“那有什么不敢的？军上尽管放心离开！”呼延弘义呼道。</p>

韩奕道：“老实说，时至今日，我等有些骄傲了。人一旦富贵，便变得懒惰，渐失斗志，又患得患失，做事容易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吴四哥与小五二人宿酒迟起，罔顾军事，被我罚去清扫茅房，须等我从青州返回，才可交差！”</p>

“遵命！”</p>

韩奕又交待了几句，命呼延经义主持训练，陈顺负责内务，冯奂章负责对外交际，便急着去开封府，吴大用与蔡小五在身后哀求道：</p>

“军上早去早回！”</p>

或许天生是劳碌的命，韩奕忙完了开封府的差事，在开封府草草地吃了一顿，又交待昝居润等人一些事情，待走出公署，已经是夜幕降临的时候。早有宫里的太监侯在开封府前。</p>

那才太监已经等了不下一个时辰，虽是奉太后的命令，却不敢催韩奕动身。那李小婉上午入宫觐见德妃，被德妃赐了很多贵重的礼物，这份恩典全是看在韩奕的份上。</p>

“有劳公公久侯！”韩奕颇觉诧异，连忙说道。</p>

“不敢、不敢！”这老太监服侍几代皇帝，阅人无数，在韩奕面前不敢托大，说道，“韩相公公务繁忙，奴婢不敢打扰。老奴出宫时，德妃有过懿旨，不可慢怠相公。”</p>

韩奕微微一笑：“德妃怕是等不急了，公公还是带韩某入宫吧。”</p>

“相公说的是，陛下如今只有这么一位皇子，怎么着也得隆重举礼，德妃娘娘一早便张罗着准备彩礼呢。德妃戏言说，相公是皇家的赐婚使，她能冒犯了陛下龙颜也不能得罪了您呐！”老太监赔笑道。</p>

“哈哈！”韩奕大笑，却笑得言不由衷。这份差事在别人看来，当然是一件极荣耀的事情，在自己看来，却是一件苦差。</p>

德妃董氏，其实也是一个身世坎坷的女人。兵荒马乱之际，上至贵胄，下至普通百姓，都是一样的不安与栖惶。董氏自幼聪慧，但因为镇州之乱，与家人失散，幸运的是被人收养，先嫁给一个叫刘进超的，但刘氏在契丹破晋之岁，不幸战死。恰逢郭威前妻之一淑妃杨氏与她是同乡，在杨氏死后，郭威忆起杨氏曾说起董氏的贤惠，便纳董氏为妾，当时贵妃张氏为郭威继室。</p>

郭威的婚姻生活很显然是不幸的，自初配柴氏以来，屡失良媛，及内难发作，只剩下一个董氏。郭威一称帝，便册封董氏为德妃，实际上就是中宫皇后。鉴于家庭生活的不幸和宫中的冷清，养子郭荣的再婚，便成了郭威与董妃夫妻二人的头等大事，总觉得有不太满意的地方。</p>

“子仲，你说符王会不会觉得朕太过唐突了？”郭威不禁问道。</p>

符彦卿当然会觉得太意外，不过当他听说韩奕是赐婚使，就不仅仅觉得是意外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