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斧5（2 / 2）

向训没有来得及回顾自己的战果，忙命部下踏上白如虎留下的唯一一座浮桥渡河。</p>

蓦的，一支从沁水河上游沿岸而下的辽兵杀了过来，狠狠地从斜刺里撞在了镇北军后背上，将拥挤在渡口的镇北军冲得七零八落，大有将镇北军全歼于沁水河西岸之势。</p>

虽已是枯水季节，沁水河这条南越太行最终注入黄河的河流仍然宽广。拥挤在渡口的镇北军成了辽兵肆意攻击的猎物，辽兵的箭矢嗖嗖地往人多处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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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头一片混乱，不时有人不慎落水，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生死难料，而相互践踏更是加剧了混乱与恐慌。</p>

“赶走辽虏！”向训怒吼着。</p>

身受数创的向训率着自己最信赖的精锐牙队，绕过混乱的人群，直奔威胁最大的那队辽兵，向辽兵发起疯狂的一击。</p>

战马长嘶，枪与枪的对碰，刀与刀的对撞，闪耀着星星火花。</p>

如同颗大石头扔进了一潭湖水，发出巨大的咕咚之声。令人热血贲张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与胸口内的那一颗心脏共鸣。</p>

电光火石之间，辽兵倒下了三十来个，辽人见这支精锐的周军太过勇猛，本能地向后急退，前队往后急退，后队拼命向前，前后撞在了一起，自乱阵脚。</p>

辽兵稍作观察之后，挥舞着兵器，嗷嗷叫着再一次逼向前来。他们狰狞的面孔，带着嗜血的残忍，和着沁水河哗啦啦的流水声与战马奔腾的铁蹄声，蜂拥而来。</p>

但这短暂的空档，让渡口的镇北军缓过一口气来。会水的泅渡过沁水河，不会水的迅速沿着浮桥狂奔，还有些伤兵自动留下来阻击。</p>

双方亢奋地搏杀着，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吼声，这个无名渡口让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p>

铁枪又刺倒了一个辽兵，那辽兵狰狞扭曲的面孔如流星一闪而过，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枪尖刺破了他的皮甲，却卡在了他胸骨之间，随着这个辽兵的摔落马下，向训失去了自己最善用的兵器。</p>

腰上佩戴的一根铁锏已经握在了手中，向训将铁锏高高的抡起，狠狠地砸在逼上前来的辽兵。</p>

铁锏将那辽兵的脑袋砸成了稀烂，头骨破裂之声在这亢奋激越的喊杀声中出奇地清晰可闻。</p>

鲜血与脑汁横飞。</p>

一股腥臭古怪的气味弥漫开来，甚至在向训浴血奋战，付出惨重代价，最终成功撤到沁水河东岸时，这种气味仍充斥着向训的鼻孔，挥之不去。</p>

向训不仅失去了自己的铁枪，还失去了自己的坐骑，这是皇帝郭威的赠给韩奕御马中的一匹。浮桥撑不住逃奔将士们的践踏，变得支离破碎，随时都可能断成数段，承受不住战马的重量，他只能徒步通过。</p>

火箭飞速地从西岸射向浮桥，用芦苇与枯树及麻绳草草建筑的浮桥被点燃，镇北军将士心有余悸，倘若辽人若是拼命烧了浮桥，那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p>

火光映照之下，辽人在对岸叫骂着，还有人在检视着倒在对岸的镇北军士卒，给那些濒死的士卒补上一刀。</p>

向训不忍看向对岸，他将头强扭过来检视自己的部下。这一战他又损失了五百部下，包括自己的一半牙队。</p>

“将军，快走！辽人似乎在上游河浅处渡河！”部下们催促道。</p>

辽人绝非善类，更何况他们拥有兵力上的巨大优势，辽人早就分出一队人马从上游水浅处渡河、包抄，妄图将镇北军在沁水两岸包围，然后彻底消灭。</p>

向训只好放弃奔往端氏县的企图，钻入了山区，将辽人甩在了身后。</p>

天刚刚亮时，吐浑营指挥使白如虎早早地醒来，登上了端氏城头。</p>

县令刘熙古早已经站在那里，他的盔甲上落满了秋霜，如一尊泥菩萨一样一动不动。昨夜的一个插曲及在城中的所见所闻，吐浑出身的白如虎第一次对文人有了深刻的认识。</p>

“白指挥使昨夜睡的可还安稳？你得养足气力，好杀敌立功啊！”刘熙古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见是白如虎，扭头问道。</p>

“嗯，还不错。”白如虎点点头，对刘熙古十分恭敬，“大人昨夜难道一夜未曾合眼？”</p>

刘熙古苦笑了一下：“我哪里睡得下。这城中七千人口的身家性命，不，眼下有九千人的性命都在老夫身上背上呢！”</p>

“我看大人虽是文官，还擅长骑射，将这小小端氏城经营的如同铜墙铁壁，城中粮甲充足，秩序井然，纵是辽人来了，恐怕也难以攻下。”白如虎说道。</p>

“这也是韩相公见机的早，否则老夫哪里会准备的如此充分。只盼京师能早派援兵来。”刘熙古道。</p>

“刘大人担心守不住吗？”白如虎问道。</p>

“我泽潞百年来久经战火，民风剽悍，可战之士多不可胜数。我城中精壮亦不在少数，老夫死不足惜，只是担心一旦失守，让百姓惨遭辽人毒手。”刘熙古道。</p>

“我佩服大人的箭法与手段，不过却不喜大人太过悲观。我是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见到辽人，尽管将辽人宰了便是！”白如虎不满道。</p>

“哈哈，老夫不过是一个酸儒，让白指挥使笑话了！”刘熙古开口大笑，这舒缓了他连日来紧张的情绪。</p>

“不敢笑话大人，我只是觉得大敌当前，不能丢了自家锐气。就像我们镇北军，这半月以来几乎是被辽人追着打，不过那又能怎样？我们越打士气越高，因为我们每死了一位弟兄，我们对辽人的仇恨就多了一层，这仇结得太深，想忘掉都不行！”</p>

“好！”刘熙古赞道，转而又问道，“白指挥使准备何时出城？”</p>

“我族中兄弟已准备妥当，待他们饱餐一顿，半个时辰后就出城去。”白如虎答道。</p>

“白指挥使恐怕出不去了！”刘熙古却道。</p>

顺着刘熙古的目光望去，白如虎看到了城外升腾起的黑色烽烟。</p>

随着己方斥侯的慌张撤退，不久，大队辽兵接踵而至，将端氏城团团围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