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2 / 2）

“你们是巴鲁巴尼斯哥哥的亲戚吗？”</p>

“八路……什么？”</p>

两个刚刚入住的人没听过这个名字，尼克说道：“就是拜奥露普家啊，是他们的亲戚吗？”</p>

巴鲁巴尼斯.拜奥露普？两人心中明白过来，想必是这房子以前的主人。</p>

“啊～！对！我们两个都是拜奥露普家的亲戚！”</p>

“是吗？十年前拜奥露普大树去世时，好像没听说他们家有亲戚啊？”</p>

奥兰连忙说道：“我们是远房亲戚，一直住在乡下，最近、最近我们……我们长大了，就到王都来找事情做！”</p>

“是吗，你们才十六岁啊，和巴鲁巴尼斯哥哥一样大，好了不起哦。”</p>

“啊～哈哈哈～”其实我们上午痛殴了皇储，比你相像的更加了不起，可惜不能说。</p>

拜奥露普一家搬走已有多年，年长尼克一岁的巴鲁巴尼斯是他幼时的玩伴，时不时的还会回老家来看看，年初时两人还见过面，听说他成功考入了王都的骑士学院，有希望成为近卫骑士团的正规骑士。</p>

结束对话，回到房子里，马克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小时还是睡不着，让边上的奥兰也没办法入睡，只能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闲聊。</p>

“马克西，我以前听说，冒险者不是很风光的吗？怎么我们见到的好像不是这样啊。”</p>

“那是吟游诗人和奇幻小说作家们为了骗钱，只挑好听的说，有一次上两任的南天骑士团团长麦森老将军做我导师……”</p>

奥兰奇道：“麦森老将军？他今年该有九十岁了吧，还能讲课吗？”</p>

马克西道：“他是曾祖父（佩索公爵）年轻时的侍卫队长，曾经做过十几年的南天骑士团团长，现在已经退役多年了。以他那么高的身份和那么深的资历，哪里会出来给人当导师。五年前曾祖父八十五岁生日，麦森将军来祝贺，加勒安就趁机请他跟我单独谈谈。”</p>

“五年前？那个时候你比现在要矮一个半头，能听得进去什么东西。”</p>

“哼，那个时候在图书馆里看了几本小说，对长大后当海盗很感兴趣，就问了老将军许多关于海盗的问题。他告诉我说，他曾经见过一个佣兵，以前是西边加拉帕戈斯海里的海盗。”</p>

“哇！”奥兰惊叫道：“真的有这种人？真该抓来看看！”</p>

马克西笑道：“那是人，哪能抓来当猴子看，不过当时我听到后也是和你一个反应。麦森将军说，那个佣兵比他还大了几岁，几十年不见，怕是早就死了。”</p>

奥兰有些失望，说道：“是吗，那个佣兵说什么了？马克西你快说，不要岔开话题。”</p>

马克西：“……，岔开话题的是你。嗯，他说，当海盗比当兵还辛苦，还总是被那些当兵的追杀。”</p>

奥兰伸伸舌头：“说的也是。”</p>

“奥兰，你连普通军训都受不了，海盗这职业绝对不适合你。”</p>

“……”</p>

“而且海上漂泊，经常半年靠不了岸，三、五个月洗不了澡是很平常的事情。船员们睡觉的地方很狭窄，还到处都是虱子，头发里、衣服里长满臭虫，所以很多人剔光头。最要命的是吃的，几个月吃不到新鲜蔬菜，厨子手艺又差，死鱼吃多了人人都反感。难吃还算了，船上经常闹老鼠，一不留神粮食就会被偷吃掉……”</p>

“不要说了。”奥兰翻身，把屁股对着马克西：“你是想说，那些所谓的冒险者也都是一个个半年才洗一次澡吧。”</p>

马克西伸个懒腰：“我想差不多，父亲大人的南天骑士团在东部沙漠里作战，他自己曾经说过，那地方到处黄沙，随时可能起狂风，夹带着漫天的黄沙能让人窒息。他年轻时有那么几年，面包里没有沙子，他嚼起来心里就不踏实。”</p>

奥兰呵呵直笑：“那他在沙漠里头，肯定是很少有机会洗澡了，南天骑士团有十几万人，全都臭烘烘的，凑在一块，熏也把敌人熏死了，哈哈哈。”</p>

两个人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隔壁的尼克叫道：“两位哥哥，睡觉了！”　这声音懒洋洋的，显然还没睡醒，两人连忙忍住。</p>

“尼克长得那么可爱，为什么会是个公的？”</p>

奥兰大声诅咒命运的不公，马克西自言自语道：“巴鲁巴尼斯，要成为正规骑士吗？”</p>

“马克西，一个平民要成为骑士，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p>

“奥兰，这个叫做巴鲁巴尼斯的人能进入骑士学院，已经很了不起了。”　能进入骑士学院就读的，一般是下级贵族和一些没有家族继承权的上位贵族子弟，一介平民能进入学院，不知是走了什么样的后门。</p>

“哦，那他毕业后，就会被授予三等帝国骑士爵位，成为正规骑士吧。”</p>

“不会的，要被册封为骑士，必须要年满二十一岁，骑士学院的课程只有两年的时间，他毕业后最多十八岁。可能……会作为某位骑士的扈从，也可能成为下级指挥官，比如小队长什么的上战场吧？”</p>

“上了战场，说不定晋升速度还会快些。”</p>

二十一岁以上才能被册封为骑士，但如果能获得足够的军功，也可年纪轻轻便获得尊贵的爵位。帝国里最典型的例子便是艾戈尔公爵，从一介平民步兵开始，靠着战功，提升军职的同时，爵位也从三等帝国骑士、二等帝国骑士……男爵、子爵……一路依靠军功晋升到一等公爵。艾戈尔公爵的成功，就是无数平民们的楷模。</p>

“那也要他能活下来才行。”</p>

马克西忽然翻身下床，奥兰问道：“还不快点睡觉，要去哪里？”</p>

“我脑子很乱，睡不着。”</p>

他走到屋外找了根木条，在地上画起地图来。奥兰走到身后，皱眉道：“快凌晨了还不睡觉，居然跑到房子外头画画，你在想什么？”</p>

“想起来艾戈尔公爵的事。”马克西道：“三十六年前，皇帝多络塔四世对北方的欧路菲利亚帝国宣战，发动北征，当时艾戈尔公爵只是北天骑士团所属阿尔费省边防军中的一名普通士卒。”</p>

奥兰道：“前几年他出了本自传，好像销路不错，据说在平民和破落贵族中中几乎人手一本，你要是对他感兴趣，不如直接上门去拜访。”</p>

马克西有点不好意思，笑道：“那本自传我也买了，当时书店里脱销，我是两个月后在路边地摊上买的七个铜币的盗版，错别字贼多。”</p>

“那你半夜爬起来画地图是想搞什么？”</p>

“我想到了艾戈尔公爵，就想到了那场持续两年的北征，其中有很多场战都打得莫名其妙。由于北征军覆没时，统帅塞鲁亚公爵和统帅部一起毁灭在欧路菲利亚，导致许多资料的流失。我在上课的时候，几位导师对这场战争的讲解也有很多种看法。”</p>

奥兰几乎有趴倒在地对他膜拜的想法，马克西的父亲撒路博古，是帝国最高级的军官之一，从小就刻意培养其军事方面的才能，在贵族学院外亲自给他选定的课外导师也是一些退役的老将军，或者是现役的军官。看来十几年的努力后，马克西的军事才能是否被培养出来尚不可知，但已经成功的让他走火入魔了，现在居然半夜爬起来画地图研究战例。</p>

寂静的小巷深处，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撞击的声音，跟着有人压低声音喝道：“把兵器收好，不要发出声响！”</p>

“有十个人左右！”马克西低声说道紧接着小巷的另一端，也传来了脚步声。</p>

奥兰道：“两面都有人，是不是来抓我们的？”</p>

“进屋子。”</p>

两人躲进屋子轻轻拉上门，奥兰心中焦急，低声说道：“这拜奥露普家，是不是狄莱老头的亲戚，他把我们藏在这里好叫人来抓？”</p>

“不像，他白天要抓我们机会多的是，用不着那么费劲。”马克西走进卧室，拿出长剑，奥兰问道：“如果不是，你还拿剑干什么？”</p>

“搞不好他是萨洛和加林的老仇人，拿老爸他们没办法，今天却想不到他们的儿子会傻乎乎的送上门来。”</p>

“地、地下黑帮？”奥兰心中加倍的慌张，听说黑帮的手段异常凶恶，比军队什么的要残忍得多。外面响起巨大的敲门声，砰砰砰的，震的奥兰一颗心几乎从嗓子里跳出来。他一把抓起自己的长剑，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叫道：“马歇尔！马歇尔！你给我滚出来！”</p>

“马歇尔？”马克西道：“隔壁的尼克，好像就是姓马歇尔。”</p>

门外另一个声音喝道：“白痴！是隔壁那道门，你乱敲什么！”</p>

两个少年心中一宽，原来不是找自己的。隔壁尼克家的大门砰砰啪啪的响了起来，那些人在拳打脚踢的敲门，口中还不断大骂：“马歇尔，你这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此时夜深人静，墙壁又薄，隔音效果差，马克西和奥兰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不管自己什么事，但这些人如此嚣张，都是难免心头火起。</p>

隔壁尼克的声音响了起来，叫道：“谁呀？”外面的人听到屋里有人答话，敲门的频率稍微有所收敛，喝道：“叫马歇尔出来！”</p>

尼克细碎的脚步声走到门口，问道：“你们找我爸爸吗？”</p>

门外的人道：“原来是马歇尔的小鬼，开门！叫你爸爸出来！”抬手在大门上又是狠狠一拳，喀嗤一声，木头做的大门再也承受不住，被打断了半截。尼克吓得大声尖叫，马克西双眼圆睁，两步冲到门口，就要推门出去，奥兰将他拉住，急道：“马克西，你要干什么？”</p>

“你听不到吗，奥兰？尼克遇到了危险，我得去救他。”</p>

“我们现在自身难保！”奥兰道：“这些人来历不明，很可能是黑帮，不要去招惹他们！”</p>

“你怕了。”</p>

“没有！”</p>

“那你放手。”</p>

“好。”奥兰道：“我是怕了，近卫骑士团要抓我们已经够了，不用再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尼克增加敌人！”马克西凝视他双目，门缝中透过来的微弱月光下，奥兰见他目光清澈，异常沉稳，只听他口中念诵一段尤如诗歌般的话语：</p>

“谦恭，正直，怜悯，英勇，公正，牺牲，荣誉，灵魂。</p>

我发誓善待弱者</p>

我发誓勇敢地对抗**</p>

我发誓抗击一切错误</p>

我发誓为手无寸铁的人战斗</p>

我发誓帮助任何向我求助的人</p>

我发誓不伤害任何妇人</p>

我发誓帮助我的兄弟骑士</p>

我发誓真诚地对待我的朋友</p>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p>

“这是什么？”</p>

“骑士信条，和骑士受封仪式上的誓言。”</p>

马克西挣脱奥兰的手，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奥兰在房子里用力跺脚：“被骑士精神毒害的傻瓜少年！你骑士小说看多了吗！”不满归不满，他还是跟着走了出去。</p>

月亮很大，照得狭窄的小巷里亮堂堂的，十几条壮汉站在小巷里团团围住尼克家门口。尼克家的大门已经消失了半片，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汉站在门口喝道：“小鬼！你是马歇尔的儿子吗？”</p>

尼克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已经带了哭腔：“我、我叫尼克。”</p>

“你老爸呢！叫他出来还钱！”</p>

“我爸爸有半年没见到了，欠你们的钱我们会还的。”</p>

“还个屁！”那大汉爆喝道，抬脚踢在半块门板上，力道极大，半片门板向内飞出。尼克被门板打到，大声惊叫。</p>

马克西推门出来，看到大汉踢门，叫道：“住手！”奥兰落后两步，跟在身后。</p>

见到他们两个手里有兵器，几条壮汉挪动两步，对他隐隐成包围之势，一个瘦瘦小小的汉子说道：“这里是克里夫老爷的人在讨债，没你们的事情，赶快回去睡觉，不要多管闲事。”</p>

奥兰在背后低声说道：“十二个人，好像都有兵器。”</p>

马克西道：“有四个是你的。”</p>

奥兰奇道：“什么？”</p>

“其余八个归我。”</p>

奥兰心中雪亮，这家伙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现在又要开打了，说道：“喂～！”</p>

马克西不理他，大声道：“尼克！你怎么样了？”</p>

尼克在家里答道：“是、是两位哥哥吗，我很好，没事的。”</p>

砸破大门的大汉看到马克西两个，神色颇有些疑惑，退回两步，走到那瘦瘦小小人身边，低声说道：“匡特洛，他们两个是从隔壁房子里出来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