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1 / 2）

 六天之后，六月十四日的清晨，马克西、奥兰、尼克和福雷斯四个教会学校的特招生，在王都西南城门附近的集市里再次于麦辛汇合。马克西和奥兰两个还是穿着老爸们二十多年前的衣服，身上的东西没有什么太大改变，只有那两柄价值六百金币的罗杰剑被换成了普通货色，他们两个身上也多了一份骑士学会开具的武技等级证书。</p>

“巴鲁巴尼斯.拜奥露普？”麦辛瞪圆双眼，检查马克西递上来的羊皮卷轴，满脸不敢相信的样子问道：“你居然有七级的武技？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p>

“啊～这个……”马克西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也对这份证书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要化名做巴鲁巴尼斯？</p>

“你这个名字……跟以前我家隔壁那位哥哥一模一样哦。”小尼克奇怪的问道：“你们果然是亲戚，可前几天你不是叫做马克西吗？”</p>

“那是昵称。”马克西有些狼狈：“你还是叫我马克西吧。”</p>

“是吗。”尼克道：“前几天帮我刚走流氓的那位狄莱爷爷，和隔壁邻居的那位巴鲁巴尼斯哥哥很熟悉哦。”马克西心想，这事情果然和那个狄莱老头有关系。</p>

福雷斯说道：“七级啊，你果然比我厉害。”</p>

“贝奥夫.奥兰.卡多蒙斯。”麦辛看着尼克的证书，有两份：“武技四级，还有……四级的魔法评定。”奥兰的确有这样的水平，虽然他胆小、滑头又怕死，但从小被马克西和加勒安督促着锻炼，个人能力上倒也不是一无是处。</p>

“果然是捡到宝了。”麦辛说道：“待会教会的一位红衣主教阁下会从城门路过，他要前往萨尔斯堡参观，你们六个就跟着一起走。”</p>

麦辛给了马克西一封介绍信，说是让他们自己去加利拉德的教会学校。他带着四个新学员来到城门口，等待红衣主教的到来。</p>

在家里的几天里，加勒安曾经和马克西谈过几次，谈话的内容让马克西十分郁闷。</p>

“马克西，上位的权利者你可以看不起他，可以鄙视他，但是这些都只能在背后去做，手中握有强权的人是不能随便得罪的。”</p>

加勒安难得的严肃。</p>

“你殴打的太子是皇后的独子，皇后那个疯女人是拉古公爵的女儿，你揍了塞内特，皇帝可能会认为不过是侄儿和儿子之间的小孩子打架，只要没出大事未必会放在心上。但皇后那边却不同，帝国的皇后大都是从几个大门阀家族中轮流选取，目的就是平衡几大家族之间的势力。比如当今皇帝就是我表弟，皇帝也倾向于我们佩索家族。</p>

塞内特皇长子将来是很可能成为皇帝的，他就是拉古家族未来的最大保障，你所作的事情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你。如果把你留在这里，依靠佩索家的力量保护你，势必造成两个家族之间的内斗升级，如果担心内耗影响太大，皇帝一定会处置你来平息拉古家的不满。所以现在能进入教会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如果你能成为教会的一份子，那谁都不敢动你。但如果你被教会给踢了出来……”</p>

加勒安顿了一顿。</p>

“教会的选材条件是非常严格的，你最多只有一半的机会通过，如果你失败了，我会安排你去北边的欧路菲利亚帝国。”</p>

“欧路菲利亚？我们不是在和他们打仗吗。”</p>

“正是因为在打仗的敌对国家，拉古家族的势力延伸不到那里。”</p>

马克西站在城门附近，看着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回忆着加勒安的话。</p>

“去欧路菲利亚……听说那里的气候非常寒冷。是不是说，我以后再也见不到爱琳了？”</p>

快到正午时，一对武装到牙齿的近卫骑士团赶来，清理了道路。喧哗无比的城门口立刻鸦鹊无声。随后，一队豪华的车驾缓缓驶来。</p>

这几日，马克西在远处多次看到了来访的圣殿骑士和瑟德大主教摩根.福里曼，圣殿骑士们的英姿让他心口砰砰狂跳，奥兰……嗯，现在开始叫贝奥夫了，贝奥夫则觉得，这些圣殿骑士看上去和帝国的骑士们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身上的铠甲还不如近卫骑士团的华丽。</p>

摩根.福里曼红衣主教现年七十八岁，身材高大，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他骑着马出现在马克西视野中时，马克西发现，帝国皇帝多络塔六世竟然亲自送到了城门口。</p>

贝奥夫低声笑道：“皇帝也来了，这位大主教阁下的面子可真够大的。”</p>

多络塔六世在城门口止步，就此和摩根大主教告别，麦辛趁此机会上前晋见，将马克西他们四个新学生交给摩根。摩根大主教满脸春风，看来心情不错，顺手又将这四个教会学校的新学生介绍给了送客的皇帝等人。</p>

尼克和福雷斯见到皇帝都是战战兢兢，马克西和贝奥夫则极其尴尬。皇帝认识他们倒也罢了，但是禽兽皇长子塞内特的老妈海梅林皇后，与塞内特的外公帝国宰相拉古公爵也在送客队伍中，这几个人突然见面脸上都是颇为古怪。对马克西的处罚决定已经下达，不过是在内部，并未公开的写在帝国的邸报上，虽说是为了掩盖塞内特干的丑事，但皇后还是对此大为不满。</p>

“啊～你们四个就是今年的特招生？”多络塔六世微笑道：“你叫做马克西？呵呵，好好好，果然少年英才，呵呵，好好。塞内特……嗯，哈哈，还在卧床……呵呵，干得不错，不错，继续努力，嗯，努力啊。”</p>

含糊不清的几句话说出来，摩根大主教听得莫明其妙，马克西和奥兰却是出了一脑门和一脊背的冷汗，连跟在皇帝身后的军务大臣殴露凡勋爵，也是脸色变得雪白。</p>

海梅林皇后瞪视马克西，眼中如同要喷出火来，说道：“陛下，您要他们继续努力？是不是觉得他们做的还不够好。”那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是不是他把你儿子打的卧床不起一星期你还觉得不够，要他继续努力，直接将塞内特送到皇陵里去？</p>

“呵呵、呵呵。”多络塔六世对老婆的话不置可否，扭头叫道：“波亚达姆！”</p>

“臣在。”近卫骑士团的副团长达拉波恩伯爵波亚达姆上前道：“陛下。”</p>

多络塔六世道：“此去萨尔斯堡路途遥远，这四位教会学校的新学员没有坐骑，用脚来走只怕是过于辛苦。波亚达姆，你去皇宫里选四匹好马，送给这四位小朋友。”</p>

达拉波恩伯爵一愣，眼神偷偷瞥了海梅林皇后一眼，只见皇后殿下一双美目中犹如火山爆发，波亚达姆的目光几乎被她灼伤，连忙收回眼神，说道：“陛下，此刻回去宫中挑选马匹，来回至少需要三个小时……”</p>

“是太费时间了。”皇帝打断他的话，说道：“那你想个办法，现在就拿出四匹好马来。”</p>

“这……”波亚达姆道：“近卫骑士团的高级军官们，所骑乘的都是上好的马匹，不如……”</p>

“就这么办。”多络塔六世道：“三位副团长都在吧，连你在内，把坐骑牵过来。”</p>

“是。”波亚达姆不敢再说，回头牵马去了。</p>

多络塔六世牵过自己的坐骑，交到马克西手里，微笑道：“好好，这匹马就送给你吧。”马克西把缰绳拿在手里，面容惊愕又呆滞，觉得此事大大的不妥，但皇帝送的东西他又不可能拒绝。</p>

</p>

身边忽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马克西和周围的几个人觉得地皮一跳，几乎立足不稳。只见海梅林皇后面带微笑，脚下长裙裙角附近碎裂了数块青砖！</p>

摩根大主教微笑道：“皇后殿下，腿上好厉害的功夫。”</p>

原来皇后殿下怒不可遏，又不能当众发飙，只能狠狠的跺了一脚地面，来宣泄不满。</p>

“她的确能把那密室的大门给踹飞。”远远跟在皇帝后面，和加勒安站在一起的撒路博古如此这般的对加勒安说道。</p>

波亚达姆牵了三匹马上来，还拿着一副马鞍。皇帝的坐骑上使用的各种事务都是皇帝的标准，常人是不能用的。波亚达姆心细，临时找来了稍微普通点的货色。</p>

多络塔六世笑道：“摩根大主教，一路走好。”</p>

现年七十八岁的瑟德大主教摩根.福里曼，成为教会的红衣主教已有数十年之久，阅历丰富无比。多络塔六世开口要送四匹好马时，他只以为是皇帝客气，给足自己这个红衣主教面子，但随后就发现事情有古怪。但任他人生阅历再丰富十倍，也想不明白这事情究竟是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只是觉得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古怪、火星味越来越浓。他终究是客人，不便开口询问，也不想参合进去，听到多络塔六世开口告别，连忙回话答应。</p>

穿过城门，渐渐离开王都，马克西和贝奥夫不住回头张望，不是怀念故乡，而是对方才的一幕心有余悸。</p>

老摩根问道：“你们两个没事吧。”</p>

“没、没有！”贝奥夫满脸惊慌，说道：“我们能有什么事情？是吧，马克西！”</p>

马克西点头，老摩根心里头明白，这两个小家伙身上一定有什么事情，但是看他们这副德行，问了也不会说，反正不管自己的事，他干脆就不问，自己省点事情，不过他立刻就发现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p>

“马克西，你脖子上戴着什么东西？”</p>

“项链。”马克西一愣，将这条吴尽送的项链说了一下，又转述了拉姆扎对这条项链的看法。老摩根对项链的价值给予了不错的评价，但对拉姆扎所说的上千金币的价位有些意见。</p>

“这条项链如果拿到拍卖场里去，也就是一千金币的价格。”老摩根说道：“因为里面没有多少人识货，而要用实际用途来衡量的话，的确也不能卖到更高。”</p>

马克西听到老摩根的话，似乎对这条项链的评价颇高，不由得来了精神。</p>

摩根道：“但是预言系魔法本身是个近乎于失传的魔法体系，这条被永久加持了预言魔法的项链，在魔法研究中具有无与伦比的价值。如果是碰到西蒙那种疯子……”老摩根的声音忽然变小了许多，说道：“……如果是碰到那种疯子，你就是要他拿命来换这项链，他也会给你。”</p>

“这可真够疯狂的。”贝奥夫道：“这个西蒙是谁？”</p>

“是光明法师团的前任最高导师。”旁边的一位圣殿骑士兰斯回答了这个问题，最高导师就是法师团的最高首脑，这位西蒙最高导师已经在今天三月份去世。</p>

兰斯和亚伦，是护卫摩根大主教的圣殿骑士的两个小队长，都是只有二十二岁，五十四名圣殿骑士中，相当一部分都比他们两个年长。这两位英姿飒爽的骑士，给了马克西非同一般的刺激，因为他们两个都拥有十六级的武技。</p>

马克西自认，即便他今后在武技的锻炼上，能够一年提升一级，在二十二岁时最多也就能达到十三级，何况他不可能达到这种像坐火箭一样的提升速度。于是，他开始认真的接受，自己的确是个庸才……</p>

“这条项链上好像还加持着一个魔法？”摩根对马克西说道：“感觉上像是侦察术，马克西，你施放一个魔法让我看看。”</p>

“好的。”马克西答应了，但是项链上附加的这个魔法，他也没有使用过。在魔法道具上永久加持一个魔法，以后道具的持有者只需向道具里注入魔力，就可以迅速的启动这个魔法。这种魔法道具在使用时非常方便，但是在制作时难度非常高，而且魔法有个冷却时间的问题，一次使用之后，会在若干的时间无法再次使用。</p>

‘这里面是个侦察术，那是个什么样的魔法呢？’虽然第一次使用这种魔法道具，但马克西曾经在贵族学院的魔法课本上看到过相关介绍，知道如何操作。</p>

马克西双手握住了项链，将体内的魔力缓缓聚集，涌到了双手上，最终传递到了项链上。</p>

“喔？”</p>

魔力瞬间激活了被加持在项链上的魔法，虽然肉眼看不到，但马克西立刻感觉到了他双手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球状物。马克西惊讶无比，他发现这个魔法球中所蕴含的威力几乎十倍于他刚才释放出的魔力。</p>

‘难道魔法道具的增幅作用就那么强吗？以前在学院里学习火球术的时候可没那么厉害呀。’</p>

“很好、很好，就是这样。”老摩根说道：“把它抬起来，选个地方，扔出去。”</p>

“哦！”马克西小心翼翼的将魔法球举了起来，老摩根笑道：“这个东西几乎没有重量，不用那么费力。”马克西举起魔法球，奋力推了出去，手一外，魔法球砸在了福雷斯的背上，砰的一下炸开了。</p>

“哇！”受到突然袭击的福雷斯大叫一声，在马上一阵摇晃，几乎掉下马去。大家都吓了一跳，马克西急道：“福雷斯！你没事吧！”</p>

福雷斯摇摇脑袋，摸摸后背，说道：“吓了我一跳，好像被人突然推了一把，不过一点都不痛。”</p>

“侦察术是没有攻击力的。”老摩根说道：“马克西你感觉了什么？”</p>

马克西看看双手，答道：“好像……没什么特别感觉。”</p>

“是吗？”老摩根有点失望：“那就算了吧，这种加持在道具里的魔法，和正常修炼的魔法不一样，无论你再如何锻炼，也不会获得提高。”</p>

马克西点头，又看向了福雷斯宽大的后背，一段古怪的意识波动突然出现在马克西意识深处的识海之中，它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透彻，似乎是直接刻在了灵魂上一般。</p>

福雷斯.甘，武技十九，魔力三。</p>

‘这！……这就是侦察术！？’马克西心中大惊，扭头看着抿着嘴憋笑的贝奥夫，一段类似的意识波动立刻出现。</p>

贝奥夫.卡多蒙斯，武技十四，魔力十三。</p>

“奥兰的武技有那么弱吗？”想想自己也许久没有和贝奥夫一起练武了。不过，他明明叫做奥兰.佩索，为什么自己感觉到的是才用了不久的化名贝奥夫呢？</p>

扭头看去，其他几个人身上也出现了相应的信息。尼克.马歇尔，武技三，魔力三十五。</p>

‘好厉害……’马克西心中暗自感叹，到底是十一级的。</p>

兰斯，武技六十二，魔力十四。</p>

摩根.福里曼，武技五，魔力一百五十五。</p>

再往远处看时，却没有收到更多的意识波动，随后，身边几个人身上的波动也消失了。</p>

‘范围只有十米左右，好像魔法持续时间也短，大概我的能力太弱了？’</p>

马克西意志有些消沉，毕竟和别人差距不是一般的大。</p>

“请问，麦辛先生上哪去了？”尼克怯生生的向摩根询问。一行人中有五十四名骑士，摩根主教，四个学员和两位领路的皇帝特使，麦辛却是没有看到。</p>

“麦辛啊。”摩根说道：“他是伊瓦利斯教会负责采购的人员，现在押送救济物资去了。”</p>

“救济物资？”</p>

马克西想起来，那些车上拉着的的确是粮食。</p>

“教会每年在伊瓦利斯都要发放四百吨的物资，救济贫苦的教徒。”</p>

“四百吨！”四个家伙吓了一跳。“用得了这么多吗？”</p>

“不多。”摩根说道。“一点都不多，你们知道一个普通人，一年要吃多少东西吗？”四个小家伙一起摇头。</p>

“住在城市里的人运动量少，仅是粮食的话，一年大概也吃不了一百五十公斤，但算上蔬菜、肉食、酒等等在内，一年估计要三百五十公斤以上，而从事重体力活的工人对粮食的需求会更多。这四百吨的粮食，合四十万公斤，教会每人只发放一百公斤，让人饿不死就是了，这样也只能救济四千人。”</p>

四个家伙默然，一旁的兰斯插口道：“其实伊瓦利斯算好的，挨饿的人少，而且还能买到粮食，换了其他国家，有钱也买不到吃的。”</p>

“教会在各国都有救济行动。”摩根说道：“在大陆东部，也只有伊瓦利斯能比较容易的买到粮食，教会每年都会在伊瓦利斯买上几批，运送到周边几个国家去救济当地平民。”</p>

“买了再送到其他国家？”马克西问道：“伊瓦利斯的粮食，不大都是进口的吗？”</p>